忽而，她抬頭央求道：“木頭……可不可以陪我一個晚上。不提所有的糾葛，就一個晚上?！?/p>

裴默垂眉，替她順了劉海，強壓心頭那些疑慮和不安，道：“好?！?/p>

公寓的陽臺上，一男一女坐在地上背靠著欄桿，腳邊胡亂地橫著空了的酒瓶。男人的襯衫半敞著，露出結(jié)實的胸膛，而女人藍白色的連衣裙上，沾染著酒紅色的污漬，皺巴巴的。

裴默將夏晴攬在胸前，笑著聽懷里的女人說這些胡亂的過往糗事，杯中的酒滿了又空空了又滿，他感覺到醉意的暈眩。而夏晴搖晃著酒杯，一邊說著，一邊咯咯地笑，她時不時仰頭看他，下巴堅毅的線條往上是他好看的眉眼，替他滿上空酒杯。

“你還記不記得，你二十歲生日那一次，我因為趕設計稿睡過了頭爽你約的事情……”她錘了捶他胸口，問道。

裴默抿了一口紅酒，勾起唇角：“終身難忘。原本那天我們說好早上十點在郊區(qū)別墅，你說要單獨幫我慶祝。我興沖沖的九點就到了別墅，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十二點你都沒有出現(xiàn)?！?/p>

“我那天睡到下午一點才醒，睜開眼睛就看見你一言不發(fā)地站在我床頭。我還問，你為什么在這里?！?/p>

“我當時簡直想掐死你。”他低低地笑，如大提琴一般悅耳。

“你問我要禮物，可我吱吱嗚嗚地拿不出來，為了這件事，你足足生了我一個星期的氣。你從沒生過那么久的氣，真是別扭?！毕那玎阶臁?/p>

“你知道么？”她撐著地抬高了身體，咬住男人的耳垂，輕聲道：“其實……那天我原本想把自己……當作禮物送給你的?！?/p>

“卑鄙的女人。”裴默迷迷糊糊地也不曉得想說些什么，只拉過她的手，十指相扣，輕吻她的額頭。

“木頭，你恨我嗎？” 夏晴輕吻他的頸項，突然低低地問。

“恨?！彼行┢D難地吐出字來，腦海里卻不停翻涌過關(guān)于她的畫面，但無疑都是多年之前，故而模糊不清。

“那正好?！彼吭谒乜?，像夢囈一樣念：“我也恨。”

“嗯。”他含糊地應了一句，似是要睡過去。

夏晴見他是醉得差不多了，便柔聲道：“起來吧，我們?nèi)ヅP室，你可不能睡在這兒。”

扶著裴默，兩人搖搖晃晃地走進臥室，夏晴如釋重負地將他扔到床上。但她的手剛離開他，復又被他拽住人也給帶倒，伏在他胸前。男人平穩(wěn)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擾得夏晴愈發(fā)煩躁。

開了床頭燈，裴默喝得醉了，睡得很沉，對這亮光沒有絲毫的反應。夏晴坐在他身邊，細細打量他的眉目。這夜，安靜得不像話。

她俯身，在他的眼角落下一個吻。木頭，這真是一場醉人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