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回 阿斯托夫人飲黃連湯 布臘迪先生設(shè)風流宴

 美國的紐約市，不僅是經(jīng)濟的中心，也是社交的中心。社交也有社交權(quán)，這種社交權(quán)一向操在貴族和世家之手。所謂貴族世家，是指的開國元勛、部長總長、銀行老板、從歐洲流落到美洲來的那些末代皇孫們。而在內(nèi)戰(zhàn)以后這一段時期內(nèi)，紐約的社交盟主是華道夫·阿斯托夫人。夫人的娘家是歐洲皇室后裔，夫家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財主，故一身而二任焉。更兼長得福相，即麻衣相術(shù)上的所謂一品夫人之相。而更重要的是手段毒辣心腸狠，哪個敵得過她?被推為盟主，理所當然。

阿斯托夫人既當上盟主，她決心要整頓美國的社交風氣。她說：“我們必須保持我們社交的純潔性，如果我們采取放任政策，那我們的高貴血統(tǒng)就會變得亂七八糟。更壞的是，我們的財富將宣告分散?！庇谑?，她挑選了美國名門400家，組成了一個排他性的社交集團。阿斯托夫人規(guī)定每年在她家舉辦一次所謂“400家舞會”，那股豪華奢侈的勁兒要大大勝過華盛頓白宮的任何宴會，也要大大壓倒倫敦白金漢宮的任何宴會。據(jù)說，即使在巴黎的愛麗舍宮，也不曾有過如此豪華的宴會。那“欽定”的400家，不論在波士頓也好，在華盛頓也好，在巴爾的摩也好，莫不如期而至。

紐約《郵報》社會版記者克勞開特是專門采訪這個宴會的，他特地為這個400家集團寫了一本書，書名曰“紐約的孔雀隊伍”。他寫道：“孔雀翹起尾巴，張開彩屏，煞是好看。但其目的何在，不是很清楚嗎?阿斯托夫人的宴會是歷史上空前的華麗宴會，英國和法國的皇宮宴會也望塵莫及。但不管小姐少爺們的舉止多么文雅，談吐多么高妙，我一走進這一片張開彩屏的汪洋時，我腦中就煞不住浮起了這幾個大字：張開尾巴，要求配種?！?

為了保持“400家”的聲譽，阿斯托夫人曾不惜置人于死地。有艾麗絲小姐者，“400家”之名媛也，居然不顧“400家”體面，違反父母之意，跟了一位西部“牛仔”私奔。其父母請教于阿斯托夫人，夫人乃收買打手，把這一對青年情人活活暗殺了，誰也找不到證據(jù)，只好作為無頭公案了事。

阿斯托夫人為了保持她的皇冠，還拒絕接納暴發(fā)戶參加“400家”，因此像范德比這樣的人家也一直被排除在外。老范德比太太是一個鄉(xiāng)巴佬，根本不想?yún)⒓尤魏挝钑?，所以這個矛盾就被掩蓋過去了。當老的一代死后，威廉·范德比太太當家時，矛盾就發(fā)生了。威廉的子女都進了大學，他們的媽要為他們物色對象，所以她就托人向阿斯托夫人打招呼，請她發(fā)一張請柬至范德比家。但會期既屆，范德比夫人竟沒有收到請柬。原來阿斯托夫人知道范德比家是唯一在財富上超過阿家的人家，接納范德比會動搖她在“400家”的地位，所以有意給范德比家以閉門羹。沒想到范德比夫人可不是好惹的，這就引起了一場狗咬狗的“女吵架”，而阿斯托夫人終于敵不過新興者的那股猛勁，落得一個夾起尾巴落荒而逃。

首先，范德比故意在阿斯托家對門，筑起了一所在規(guī)模上遠遠壓倒阿家的住宅，并自起爐灶，宣布成立一個新的社交中心。1883年3月26日，范德比夫人正式招待記者，宣布：“本人將于下周在本宅主持美國歷史上最輝煌的社交舞會?！?

與此同時，范德比又收買黃色報紙，對阿斯托夫人進行人身攻擊。他還利用阿斯托家屬的內(nèi)部矛盾，進行挑撥。原來華道夫·阿斯托是大房，是正宗，還有一家二房，叫溫生特·阿斯托。平時，凡信封上只要寫阿斯托夫人字樣(有姓沒有名)的信，郵遞員就統(tǒng)統(tǒng)送到華道夫家。范德比收買了所有郵遞員，把這樣的信統(tǒng)統(tǒng)送到了溫生特家。那華道夫·阿斯托夫人平日一日數(shù)函，今突然斷了線，好不著急。而且信中難免有見不得人的語言，若落入人手，豈不出丑。她憂心忡忡，得了失眠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