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但聽說你干過?!?/p>
“誰說的?”
“和你一樣的老家伙。”
“我才比你大不到一歲?!?/p>
他聳聳肩,讀著硬幣上的字:“‘我們信仰上帝。’我本來打算用一枚有水牛頭的鎳幣的,但銅的導電性能更好。這點我還是知道的?!?/p>
我扔掉木板?!班?,我只知道這事怪嚇人的。有什么特別理由今晚必須解決這個問題嗎?”他做個鬼臉?!拔业囊馑际钦f,你的冷藏柜沒停,暖氣也開著,甚至前面那匹馬都亮著……”
“是小紅馬。”
“管他什么馬。”
他嘆息一聲,環(huán)顧著酒吧?!叭f一有人想打撞球呢?!?/p>
他用肩膀碰碰他。“你的命只值一局撞球?”他思忖片刻。
“好像一直就只值這么多?!彼涯菈K硬幣放在豎起的大拇指蓋上?!叭绻^像在上,我們把保險接好,如果文面在上,我們坐到黑暗中去喝酒,和其它人一樣?!蔽尹c點頭,把硬幣向我彈過來。我故意任其掉進那堆木板中。我們面面相覷。
“我又不知道應該接住它?!彼麖募埦碇袆兂隽硪幻队矌拧?/p>
“別擔心,我還有四十九枚。你總能接住其中一枚的。”他把第二枚硬幣彈過來。我伸出手,一把抓住空中的硬幣,將它扣倒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并用手掌按住硬幣,心里有些緊張。
“這種懸而未決的情況讓你很難受吧?”
“其實不然。接下來,我們就決定誰把硬幣放進保險盒吧?!蔽夷瞄_手掌,露出硬幣。感謝我們信仰的上帝,文面在上。
“走,我請你喝可樂。”
我跟在亨利后面向吧臺走去,和其它人坐到一起。酒吧墻上掛滿了不同藝術家的作品,都是享受過基金會提供的住宿服務的藝術家們留下的。像個大雜燴。但每張畫都讓我想起某個曾在這些吧凳上坐過的人。藝術家們往往都很健談,只要你愿意談他們的藝術。
那一小群人聚集在酒吧一角,只有微弱的燈光照著他們。有幾位是和大部隊走散的狩獵者,身上仍然掛著偽裝物,穿著鮮橙色背心。鹿今年肯定穿的是藍色。我隱約看出巴克·莫里斯在那邊。他是當?shù)嘏W校撠熆垂芑饡莻€象征性的牛群。我之所以能認出他,是因為他那頂特別的帽子——大名鼎鼎的Resistol牌牛仔帽。據(jù)說曾有石油大亨出價250美元買這頂帽子,但巴克沒同意。他旁邊的年輕人穿著一件石磨牛仔服,有很明顯的夏延族印第安人面部特征。他一定是外縣來的,因為我不認識他。
接下來是羅杰·拉賽爾,本縣南部波德樞紐站的電工,到這里來拓展業(yè)務的。圖爾克說他是家里的敗家子,私生子遍布波德河流域:“波德河,公子哥,一英里寬,一英吋深?!蔽倚睦镉悬c納悶,剛才我和亨利一直在賭命,而旁邊就有位電力專家。
羅杰碰巧出現(xiàn)在這里的,可能是因為他旁邊坐著的人——馮妮·海斯。她是懷俄明的守舊派。她祖父曾有一塊面積三萬英畝的沃野。馮妮和我可以說從小就認識。但她父親自殺之后,她被送去寄宿學校,然后去東部追求藝術生活多年,并在那里成為卓有成就的女雕塑家。很久之后,她才回來這里照料年邁的母親。馮妮和瑪莎曾在縣圖書館從事管理工作,還共同參與過縣里的許多其它社區(qū)工程。有一年夏天,我女兒還在馮妮家做管家。瑪莎死后,凱蒂曾試圖撮合我們倆。我和馮妮都很幽默地看待凱蒂的這種努力,也經常無拘無束地互相調情。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中,我也能看出馮妮輪廓分明的五官,沙色頭發(fā)在腦后挽成一個隨意的發(fā)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