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傍晚,我跟一個叫阿孜古麗的女孩子到河壩上看人玩“打瓜”游戲。二弟也在。在這樣的時候,二弟同別的男孩沒什么兩樣。
遠處傳來河流的嘩嘩聲,傍晚的最后一頭牛在河里低著頭飲水,它的身上披著暮色。在這樣的一個富有魔力的時刻,輸了瓜,也不過就是一個瓜而已。我想別人也一樣,全都懸在多余的時間中了。
如果沒了那些打瓜的人,河灘上會很靜謐。
猛然地,在人群中我聽見古的聲音,他的異族人的聲音如此和諧地融入這份靜謐中。他好像認出了我,看了我一眼,讓我又驚又喜,一個勁兒地摩搓自己沒穿鞋的臟腳丫子。
現(xiàn)在,他在人群中面向我,兩只腳交叉站著,一只手插在他那身薄的羊皮夾克衫的口袋里,還有一只手的兩指間捏著一枚銅錢,身后的樹影在他的臉上投下陰影,整個臉都變得很模糊。
二弟有些嘲弄地對他說:“哎,你能不能在瞄準的時候不那么使勁?”
他笑笑:“我是故意的?!?/p>
二弟笑得更厲害了:“如果你能打中的話,也只能算是運氣了。”
他沒說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樣。沒等他向我走近,我急急忙忙地對二弟說:“天黑了,游戲結(jié)束?!?/p>
古笑了。在那樣昏暗的光線下,好像他是移動最快的東西之一。
因為這個回憶中的閃回,我一下子覺得手心有些出汗??刹豢梢哉f,其實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有一小塊地方在等著我。這樣的一個地方,我一共見過他兩次。一次是在古去古麗家的路上,另一次是今天,在此刻。
在我沒敘述完的這一時刻,請你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