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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在等向?qū)У哪切┤兆永铮孟裾鞗]啥事情可干。那時(shí)的和田,少有外地人來,更何況是漢族人。那些小孩子,當(dāng)然也包括我,每天很關(guān)注他們的行蹤。好像我們在這么一個偏遠(yuǎn)閉塞的南疆生活,從小到大培養(yǎng)的就是對遠(yuǎn)方的崇拜。
這真是個沒出息的想法。
可是在老爹眼里,古差不多就是一個流浪漢,這個看起來無精打采的年輕人,一縷頭發(fā)在濕漉漉的額前總是晃來晃去,一副來路不明的鬼樣子。
可他是一個來自外地的漢人。
他的眼神很特別,無論看著誰的時(shí)候,無論眼神有多短暫,都讓人覺得他誰也沒看,就是只看了自己。
一開始,他和老爹混熟了,就經(jīng)常來這里串門兒,滿不在乎地大口嚼著甜瓜、葡萄干的同時(shí),他也用“口里人”的一些奇聞軼事款待我們,老爹也跟他講些當(dāng)?shù)氐乃渍Z:什么有孩子的家好比巴扎(集市),沒孩子的家好比麻扎(墳?zāi)梗├驳鹊取?/p>
沒過多久,古對于和田這個地方,似乎表現(xiàn)得比一個本地人還熟悉。
聽老爹說,販葡萄干的艾江最近有好事情了。他從南疆葉城的一處河灘里弄了一塊上千斤的青白玉石回來,居然一下子在和田城里傳開了。
這樣的新鮮事,我當(dāng)然不能錯過。中午,我匆匆扒了兩口抓飯,就跑出來了。大太陽曬在背上,暖暖的??晌液翢o睡意,腳步越來越快,沿途路過一排老舊的土質(zhì)泥房,還不知疲倦地繞了個大圈子,然后又回到玉石巴扎上擺著戈壁石的那個清真寺門口了。
果然,在清真寺門口,那塊灰綠色的石頭像一面墻似的堵著,有好幾個人早早等在那里看,還摸。
早些年,像這樣的大石頭還是比較少見,不像現(xiàn)在,人對啥都不稀奇了。也不知這塊玉是不是真的,總之,看過的人目光都很閃爍。
一個阿帕(老太太)凝神,對著石頭露出的一小塊剝面吐了口唾沫,將信將疑地在上邊抹來抹去,眼睛貓似的迅速聚了一道光:“綠的,還出油了。嘖嘖?!?/p>
我懷疑她是個“托兒”。
不過,還是真想知道,它半掩在什么樣的泥沙和卵石間,是什么樣的一雙手,能把它挖起來,讓我第一次見到它時(shí)那般地勾人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