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2000,北京(8)

迷途:一個啤酒主義者的獨白2 作者:狗子


我曾連續(xù)在天川泡了三十多個小時,沒合眼,也沒換地,當(dāng)然離開時我是合著眼被朋友抬回家的,正所謂“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頭天晚飯即在此聚眾吃喝,那天晚上大約喝的不是特別多,這也是我能堅持泡下去的原因之一,到半夜時分,還剩幾個鐵桿,這時一個叫潘總的家伙提出要下圍棋,天川備有一副我們自帶的圍棋,于是,我便跟潘總下棋,另幾個鐵桿在另一桌猜拳。

我棋臭,但潘總比我棋還臭,而且愛悔棋。我想起來了,潘總那天之所以和我這么沒完沒了地泡著,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后半夜回家不方便,據(jù)他說他租了一個老頭的房子,且跟老頭合住,且沒有防盜門鑰匙,半夜回去他不好意思把老頭喊起來開門。

棋下得我有點搓火,因為潘總老悔棋,而且他還老提他早年得過省青少年圍棋賽第三名的事。這樣下到早晨,潘總的那個房東老頭大約起床了,潘總夸張地打起了哈欠,他一來這套,我精神頭上來了,心說,別想走。

這個潘總我至今不知他做的什么買賣,總之那天他在我的一再要求下一直和我下到中午。午飯時分我開始用電話招人,先是阿堅,接著又招來倆姑娘,潘總見著姑娘,困意全無。

從中午又吃喝到下午,我記得我時不時去洗把臉,并在飯館門口做了兩節(jié)廣播體操。

下午,阿堅便不停地開始約人,晚飯大約來了十幾二十位,包括從上海來找我的仨哥們,這時我開始喝大了,開始鬧,脫衣服之類。

次日中午醒來,我問跟我同住的上海哥們昨天到幾點,他們說兩點多。大酒之后,身心必極度難受,但那天,我感覺似乎還成,我想這就是精神作用吧,有點剛挑戰(zhàn)完極限的意思。

近兩年,后海周邊的酒吧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后海也成為繼三里屯之后北京的另一個酒吧區(qū)。

后海的湖底有一輛車,不是什么好車,是阿堅的自行車,阿堅喝多了喜歡騎著自行車出入任何場所,比如直接騎進飯館(倘若飯館的臺階較緩較少),然后在飯館里轉(zhuǎn)兩圈(倘若飯館夠大的話),當(dāng)然,多數(shù)情況下他的這一行為都不會成功,通常他都是征服不了飯館門口的高臺階的,通常他都是在這里摔一個跟頭,然后撣撣屁股上的土,信步而入。

喝多了的人往往一方面容易高估自己的能力,一方面低估客觀上存在的困難,比如阿堅喝多了,就容易一方面把自己想象成自行車極限運動員,一方面視高臺階如平地。好在,阿堅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車而不是汽車。

阿堅窮,他的自行車是在修車攤上讓人家?guī)退麛€的,價錢不超過一百。因為窮,所以阿堅盡量不去酒吧喝酒,朋友請客,阿堅也多是婉言謝絕,他說朋友的錢也是錢吶,但是,偏偏有一些朋友拿自己的錢不當(dāng)錢,而阿堅又是一個離不開朋友的人,所以,一幫朋友在酒吧聚會,阿堅偶爾也會光顧的,而只要他光顧了,只要他在酒桌前坐了下來,他身上固有的陪伴他四十多年的艱苦樸素的優(yōu)良作風(fēng)便會蕩然無存,他會一杯接一杯地干,直干得那些原本不拿錢當(dāng)錢的朋友心里的小算盤噼里啪啦一通亂響,甚至?xí)鎏訂蔚哪铑^。

阿堅的自行車為什么會沉沒于后海的湖底?放心,不是他自己騎進去的,雖說他喝多了容易高估自己,但他不會過分到把自己想象成輕功高手,也不會萌生飛越后海的豪情。阿堅的自行車是被潘總?cè)舆M去的,只扔了車,不是連人帶車。

一度,潘總似乎沒生意可做,終日拉著我們喝酒,有一回在天川吃喝完畢,潘總力邀大家去后海的酒吧接著喝,阿堅拗不過,也隨著去了。在后海的某酒吧,阿堅一通豪飲,把潘總喝毛了,為把自己從緊張的內(nèi)心計算中解脫出來,潘總使出破罐破摔之法,他開始與大家拼酒(潘總平日酒量一般),這樣做的結(jié)果是,潘總在結(jié)賬時手不哆嗦心不慌,拍出一沓子人民幣讓服務(wù)員自己抽,真真是視金錢如糞土。但出了酒吧,湖面的小風(fēng)一吹,潘總的情緒大概有了微妙的波動,他將阿堅停在門口的破自行車沿后海邊的小馬路來回騎了兩趟,然后又將自行車當(dāng)杠鈴上下托舉數(shù)回,然后拎著自行車助跑幾步,嗖的一下扔進了湖里,然后又要脫衣服下湖去撈,阿堅力勸,才止住了潘總進一步的過激行為。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