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那年秋天雨水特別多,白露以后,哲布寄來了明信片。
他寫得很簡單:在玉龍雪山里走了三個月,拍到很多美麗的照片,今天準(zhǔn)備去格爾木,十天后,會沿青藏線徒步進(jìn)藏。我挺好,你也要好好的。
反過來看看日期,是一周前寄出的。
收了卡,我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面無表情地往回走,走著走著,我開始跑,越跑越快,帽子掉了也沒去撿,風(fēng)從臉的兩邊掠過,刺痛,我顧不上了,我什么都顧不上了,我要去找他,是的,我要去格爾木!
坐了三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到西寧,再轉(zhuǎn)長途汽車去格爾木,我的嘴唇變得青紫,因?yàn)槔浜透咴磻?yīng),頭痛,痛得我恨不得拿把槍崩了自己。實(shí)在受不了我就反復(fù)念哲布的名字,像念經(jīng),我相信這是一種修煉,愛一個人,就是要?dú)v經(jīng)磨難和他在一起。
路過休息站的時候我們下去吃飯,我要了一盤拌面,抱著那個比金魚缸還大的盤子,一口也吃不下。臉上有兩酡凍紅的老板娘塞給我一個烤紅薯,拿著它足有一分多鐘了,我忽然尖叫一聲跳起來,被它燙著了。
一群人看著我笑,我蹲下去撿那個紅薯,就蹲著哭了出來,我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