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接過話頭:“我們在昆明的時候打探過Shirley楊的下落。她用五鶴荷包在各大藥房都留了口信,說胖子性急等不得我們,兩人已經(jīng)起程去了江城拜訪那位老前輩。這是兩天前的口信,趕車的師傅說,天黑前就能到江城,我們用不了多久就能與他們會合了?!?o:p>
我回想起當(dāng)初薛二爺口中那位弄蠱的大師,只知道此人是苗家出身,似乎因為一件無頭懸案得罪了當(dāng)?shù)貦?quán)貴所以被撇出了苗寨。此人虛長薛二爺他們一輩,因為生得一雙有白無珠的瞎眼,所以道上的人都喚他“白眼翁”。薛二爺離開國內(nèi)已有些年頭,他托人多方打聽,得知白眼翁尚在人間,目前蟄居撫仙湖附近。所以才叫我們幾個自行探訪,雖然不一定能查出神秘老頭的身份,但以白眼翁在蠱物方面的學(xué)識,必定可以為我們提供更多的線索。雖然在南京遭遇了諸多不順,可既然已經(jīng)入滇就不能再沮喪下去。我為自己鼓了一口氣。四眼看出我心中郁悶,安慰道:“這兩天發(fā)生的也不全是壞事,至少大金牙目前已經(jīng)安全了,買賣玉石的證據(jù)咱們也有,我已經(jīng)托國內(nèi)的同行起草此事。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咱們再回去翻案。眼下咱們急不得,路要一步一步走,飯得一口一口吃。你我都知道事情背后有內(nèi)幕,除非狐貍不吃雞,否則遲早露出尾巴來。”
我沒想到回了一趟國,四眼的語文水平居然會得到如此高的飛躍,連比喻都學(xué)會了。我一下子被逗樂了。我說睡了這么久,身體都銹了,得抓緊練一練,起身將趕車的師傅喝住,自個翻身上馬。一旁的林魁忙叫我小心,說后面一節(jié)車廂里都是高檔藥材。我說咱當(dāng)年插隊,天天給生產(chǎn)隊趕馬運草,屬于熟練工。看著四周廣闊的天地,呼吸著山野間的新鮮空氣,我一下子渾身是勁,抖了抖將近一個星期都沒活動過的骨頭,馬鞭一揮,一下子躥了出去。天高地廣任我翱翔,心情格外舒暢,沒多大工夫就聽林魁急切地呼喊,和著山風(fēng)在我耳邊響起:“胡爺,你跑反了,那邊是懸崖!”
滇池境內(nèi)多丘谷溝壑之地,即使是改革開放的今天,當(dāng)?shù)剡€是有許多地方是人類足跡無法抵達(dá)的。不說遠(yuǎn)的,就拿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江城來說,汽車大巴之類的交通工具是無論如何也進(jìn)不去的。這里的民風(fēng)還維持著百年前的自然風(fēng)貌,貨物全靠沿境的馬幫,用馬馱,用騾運,走上百十里的山路從外面運進(jìn)來。如果怕山路險峻頻出簍子,也有別的法子,那就是走水路,從澄江出發(fā),過了撫仙湖就能進(jìn)入江城水域。不過聽趕車的師傅說走水路一來耽誤時間,二來撫仙湖附近流傳著不少駭人聽聞的民俗傳說。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為了保險起見,行商走路的各地買賣人還是更愿意雇用馬幫的“馬腿子”運貨。至于像林家這樣自己配馬隊的大戶商鋪,又另當(dāng)別論。
一路上,我們?nèi)齻€討論了一下大致的行動計劃。林魁說,江城地區(qū)魚龍混雜,過往商販密集,想在這個地方找人,特別是胖子和Shirley楊這樣特征明顯的外來人并不困難,但是我們所說的那個什么“白眼翁”他從來都沒聽說過。照理說此人來頭不小,如果真是在江城,那他的名號肯定早就頂上天了。這樣一看,此人很可能不是江城的常住居民。
“最要命的就是他住在苗區(qū)?!绷挚忉屨f,“過了江城往東,就是撫仙湖地區(qū),那里是苗人的地盤,外人很難深入進(jìn)去。你們要找的老頭子要是住在那兒……我的馬隊可進(jìn)不去?!?o:p>
我說:“怎么天底下還有林大夫去不得的地方?你們草堂不是常往苗區(qū)運藥嗎?”
“想入撫仙湖地區(qū),只能雇專業(yè)的馬幫帶路。他們常年混跡此地,馬幫里頭有苗人也有漢人,還有其他少數(shù)民族的跑馬人。居民對他們的戒心相對比較少,稀缺的生活物資也全靠他們走馬換貨來運,所以在多民族混居的撫仙湖地區(qū),各大馬幫才是真正的無冕之王。就連我們林家,想從苗人手里換白藥,也得通過馬幫來交易,讓他們從中抽成?!?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