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什么衣服?”許佑恬有些莫名:“我剛從外面回來的?!?/p>
“換一件——”陸一宸徐步走近,瞇起眼睛不贊同地對她上下打量:“不那么臟的。另外……”他指著她手上的燒臘:“這么多色素的東西你也吃?扔了。”
“浪費!外面的東西就干凈?你嫌我臟你就自己去,我不去!”
“佑恬小姐?!标懸诲芬荒樒降亓脸鰵⑹诛担骸澳阋欢ㄒ獙δ愕谋O(jiān)護(hù)人這樣忤逆?”
說到這個就讓人泄氣。
許佑恬把眉毛擰成一股,無比郁結(jié)地思考著有無可反駁的余地,偏偏腦袋怎么也不給力。因為她知道,每次在這句話之后,無論她怎樣回嘴,陸一宸下面接著的話必然是:
“許佑恬,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學(xué)供你住,這就是你的報恩態(tài)度?”
根本是萬用擋箭牌。
然后每每到這時她就啞口無言。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陸一宸畢竟是她的衣食父母。如果說有些血緣聯(lián)系的話,她許佑恬也不用有這么重的愧疚感??墒聦嵤亲云吣昵霸S佑恬的父親被部隊調(diào)防去邊疆,父母兩人又不希望她跟著去吃苦,便徹底地把她交給了陸一宸。陸一宸是她父親當(dāng)頭上司陸伯伯的小兒子,這廝一開始還人模人樣客客氣氣,但慢慢過了一段時間,窮山惡水的刁民本性就漸漸顯露出來,愈發(fā)地得寸進(jìn)尺,管得比天還寬??蔁o奈作為自己父親親自指派的監(jiān)護(hù)人,陸一宸簡直可以說是掌握她的生殺大權(quán),就算她許佑恬再不滿也沒地方說去。
還有就是,對著陸一宸那張好看卻頗具威嚴(yán)的萬年冰山臉,許佑恬覺得那股憋在胸口的氣格外地容易漏。于是這么多年,他對她的管教從一至終,屢試不爽。
想這漫長的時間里她還能活過來許佑恬就揪心,七年了七年了,情侶有七年之癢,他們估計也有,只不過與眾不同。
陸一宸軟硬不吃,許佑恬轉(zhuǎn)著腦袋想了一想,從旁邊的大包里掏出借來的服裝,找借口說:“不是我不想去,是我得洗這個,后天畢業(yè)演出要穿?!?/p>
陸一宸把雙手插入褲兜,嫌惡地看了一眼那條有些短有些露的啦啦操裙子:“難看,有礙風(fēng)化?!闭f完他就硬著臉轉(zhuǎn)身往門口走,清淡的口吻卻怎么聽怎么是在命令:“把衣服帶上先送去干洗店,你自己洗能洗成什么樣子?給你五分鐘換好衣服下來。”
許佑恬心里大呼失策,把一條租來的裙子送去干洗店也的確是陸一宸這種氣場詭異的人會做出來的事情。陸一宸關(guān)上門以后許佑恬站在原地一會,終于還是依言火速地去換了套衣服,畢竟上一次被教訓(xùn)的經(jīng)驗她還歷歷在目。
當(dāng)時也是他們兩個人正在為一件什么事爭執(zhí),她單方面慪氣。在樓下的車?yán)软懥宋宸昼姸S佑恬毫無動靜之后,陸一宸終于沖回來,摘掉她耳朵上的耳機,然后揪著她的后衣領(lǐng)像拎一只兔子一樣把她拎起來拖著走。她發(fā)飆地?fù)]舞著拳頭反抗,結(jié)果陸一宸毫不留情面地重重一下打在她的屁股上。
許佑恬當(dāng)時猛一震驚,半晌回過神后才罵咧咧地嚷著“陸一宸你丫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陸一宸卻鎮(zhèn)定得很,只用一手就輕易制住了她,嘴邊甚至還笑出了兩個小小的梨渦,最后輕松而漠然地用了一句“是不是要我用繩子把你綁起來抽一頓你才肯消?!本桶阉o完全懾住。后來如果她再死命地不聽話,陸一宸就一個略微清冷的眼神回過來,里面明明白白寫的是:拳腳相向,武力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