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恬把陸一宸這用暴力解決一切的手段和變態(tài)心理歸結于他從小受到的硬漢教育。陸一宸那個總軍區(qū)軍長的父親這些年來她也見過好多回,看起來挺慈祥一伯伯,對她也特別親切特別好,還會陪她玩跳棋還會讓她陪著一塊兒去遛他那條牧羊犬??捎幸换卦谒魂懸诲窔饪抟院蠓剿愤h偷偷地安慰她,眉飛色舞地說:“佑恬妹妹你就擔待下陸一宸吧,其實他也挺可憐的,他那童年就是一部血與淚的辛酸史啊。知道陸老爺子的教育理念不?那就是——敢不聽話?吊起來打!哎喲喂曾經(jīng)那碗口一樣粗的木棍都打斷了兩根吶!”
繪聲繪色有模有樣,一席話聽得許佑恬徹底破涕為笑。之后她也大概能理解為什么陸一宸和陸老爺子總是貌合神離冷臉相對,大約是他的童年過得十分不開心。
后來有一回在甜品店,她看陸一宸心情還不錯,平日的面癱臉上也有幾分閑逸的表情,就咬著吸管問說:“哎陸一宸,你當初怎么不送我去軍校呢?”那不是更利于他方便施以影響施以管教么。
那張悠然的臉上立即帶上了輕蔑,嗓音都冷了幾度:“你能早晨六點起來繞著操場跑五千米?你能大冬天的淋著雪走個幾百米去洗澡?你能深更半夜跳起來緊急集合?許佑恬,你別讓我笑了,萬一犯紀律了我沒臉去贖你?!?/p>
頓時就徹底把她噎沒氣了。
許佑恬換好衣服后就趕忙下樓。拉開車門上車的時候,陸一宸瞥了一眼手表:“遲了二十秒?!?/p>
“你有完沒完啊?”許佑恬瞪回去,“你把我當警犬訓是吧?我都跑著出來了!”
“你有警犬讓人省心?”
換言之,她連條狗都不如?
許佑恬低下頭,側著四十五度的臉從眼里冷冷地放飛箭,然而瞪了一會也無可奈何,陸一宸平淡的臉上仍然半點波瀾都沒有。許佑恬時常想,陸一宸根本就是她的試煉來的,罵不過也打不過,只要她一有動作他那邊就會念緊箍咒。
她慢慢由瞪變成看,然后一手支在另一只手上,拳頭抵住一邊臉頰。陸一宸有很好看又高挺的鼻子,鼻翼處投了一小片陰影。他是天生的皮膚好,外帶一雙就算是很嚴肅也很有風情的桃花眼,并且他那張臉像是打了防腐劑。許佑恬算了一算,陸一宸明明比自己大了八九歲,可現(xiàn)在看來,似乎跟她讀初中那會剛見到他時也差不太多。
也許是這個原因,陸一宸身邊的花花蝴蝶紛紛擾擾從不間斷,最夸張的一回就是一年前,陸一宸來學校接她,許佑恬一出宿舍門就看到有女生站在他那輛奧迪旁邊給他遞情書。她當時真想沖上前說,你別被他那張臉騙了!他有暴力傾向!
許佑恬不知怎么就發(fā)出“嘖嘖”的聲音,往前趴在他駕駛座背后,聲音就飄在他耳邊:“陸一宸,我感覺你的眼光越來越倒退了,今天那女的遠沒上回那個漂亮,看那粉底厚的,俗氣。你怎么凈喜歡胭脂俗粉?”
“在你眼里還有比你自己更漂亮的么?”
許佑恬揚揚手:“我才不自戀,但我說話也公平公道?!?/p>
“那不就是了?”陸一宸冷一聲哼笑:“我眼光倒退,不就是每天對著你看的后果?”
“……你去死!”
陸一宸就不再理她,車里已經(jīng)開了冷氣,可許佑恬還是被他憋得胸悶,嘴邊抿得緊成一條線。陸一宸從后視鏡里瞄了一眼,她兩個深深的酒窩凹了進去,眼里亮亮的光被劉海遮了一半,還是不服輸一樣地透出來,看得他唇角不自覺地彎了些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