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太對爺?shù)目谖?,”小痞子越發(fā)興奮,“受不了了,小乞妹妹,你家在哪里,我找丈母娘提親去?”
“提親是么?”我指著地面,冷冷道,“到下面去吧?!?/p>
我并沒把容華姐離世的事當噱頭,相反我一直努力不去想起,可這一秒,我所有的惡毒和不滿爆發(fā)了,我才十一歲,受夠了這個三教九流的成人世界,我漠然地望著他,想,這種人渣子老天怎么不懲治。
他楞住了,朝我們身后看了一眼,見我們把裝著罐子的包摟得更緊,摸摸鼻子,喃喃自語,“原來是真的”,他灰溜溜地走了,沒一會兒,把一個紙包扔給我:“喏,那天的?!?/p>
我和宮薄對望了一眼,最后還是敵不住誘惑,況且這本來就是我們的,我伸手去拿,緊緊抓住,我想,這時候要有人再跟我搶這些錢,我肯定拿命去拼,他蹲下來,神色有幾分真誠:“那我們兩清了?”
怎么可能,我沒說話,我永遠忘不了,那天他怎么對雞丁的,他讓雞丁在鬼門關(guān)徘徊了兩次。兩清?別可笑了,我別過臉繼續(xù)冷處理,他也沒多說什么,摸摸鼻子又走了,這一走就是好幾天,難得的清靜。
我和宮薄暗自竊喜,還有種天降橫財?shù)男「`喜,一天要檢查好幾天藏好的錢,真怕突然一覺醒來,它又不見,錢真是太重要了,它是能回南方的半張車票,還是我們活下去的保證,至于那突然轉(zhuǎn)性的小痞子,最好再也不見了。
說曹操曹操到,他又來了,蹲下來,扯些有的沒的,突然從上衣口袋抽出兩張車票,不由分說把票塞到我手心:“明天的車,軟臥,下鋪,夠厚道吧?!?/p>
我看了看,是火車票,外公的那個城市,只是他怎么知道我們要去那里,我懷疑地看著他,他挑挑眉:“彈丸大的地方,隨便問問不就知道,況且大家都是圈內(nèi)人?!?/p>
“為什么?”
“因為爺高興,天生樂善好施,一天不做好事就活不下去。”
還是那嘻皮笑臉的樣子,我搓揉著手中的車票,只要有了它,我們就能去找外公,再也不用過這樣的奔波的日子,可現(xiàn)在的我還會相信天下會突然會掉餡餅,一個搶乞丐錢打同行的痞子會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我猶豫著把票還給他。
“我不要。”
“為什么?”他瞪大眼睛。
“誰知道這票是不是搶來的!”
“你嫌臟?”他反問,那笑意生生凝在眸里,凍成一塊冰,臉也變得陰沉恐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你一個跪在路邊,靠別人憐憫和同情活下來的乞丐,竟然還敢嫌臟?”
那表情陰森,還有滿眼的戾氣,野獸一樣,是熟悉的表情,我嚇得往后退了幾步,宮薄沖上來擋在面前,小小的身子還在顫抖,但腰挺得很直,毫不猶豫地擋在我面前,我心一熱,拉住他的手,和他并肩站著,為什么要怕他?
他一楞,臉上的兇狠慢慢消散,黑眼睛如墨一樣看不出情緒,過了許久,他轉(zhuǎn)身,把票放到破碗里,轉(zhuǎn)身就走,只留下一句。
“這票,干凈的?!?/p>
不知道為什么,那背影看著有幾分頹廢。直到看到拐進一個小巷子,看不到,我們才松了口氣,我跑過去,拿起票,細細地看了一下,對上宮薄亮晶晶的眼睛。
“雞丁,我們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