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為第四次上書期間,具體來講是1895年(光緒二十一年)的7月,袁世凱由河南老家來到了北京。一進北京,就結識了康梁二人。8月,袁世凱受到光緒皇帝的親切接見。接見之后,袁被任用到督辦軍務處差委。這個時候,袁做了幾件事,一是給光緒皇帝上自己的政改萬言書;二是想把康有為的一份萬言書遞給負責督辦軍務處的榮祿,未遂;三是康有為的北京強學會開張,袁世凱捐款五百金,還發(fā)動別人捐款,為建立報館、圖書館做準備,與康有為討論開設書局之事。
這個時候,不只是袁世凱,天朝的有識之士都在活動。一者是《馬關條約》的刺激;二者是公車上書的影響,官僚改革、士人組社與庶民問政的風尚與傾向風起云涌。從官僚方面來講,聶士成、孫家鼎、張謇、張之洞、陳寶箴、翁同龢甚至李鴻章都受了改革思想的感染,他們知道,不改不行了;從太子黨方面來講,張之洞的兒子張權、曾國藩的孫子曾廣鈞、翁同龢的侄孫翁斌孫、陳寶箴的兒子陳三立(陳寅恪之父)、沈葆楨的兒子沈瑜慶、左宗棠的兒子左孝同、湖北巡撫譚繼洵的兒子譚嗣同等高干子弟也都傾心改革,他們也知道,不改不行了。
問題是,咋改呢?正如馬士所言:“在世界史上,沒有一個像中國領土這樣廣袤,人口這樣眾多,而又同隸于一個政府之下的國家——沒有一個擁有它的面積和人口十分之一的國家——曾經遭到這樣一連串的侮辱,或這樣多的受人歧視的證明?!墒俏覀兏环琳f,沒有一個國家曾經在糾正行政的公認弊端方面,或在組織由具有許多優(yōu)良品質的堅強民族居住著的一個極其富庶的地區(qū)上的資源方面,表現過這樣的無能。有一些愛國的中國人已經感覺到這一點,但是,雖然有很多人認清局勢中的事實,但是想得出辦法的卻寥寥無幾;而且那寥寥可數的幾個人,在國家陷入更深的屈辱以前,對于國家發(fā)揮不了任何作用?!?/p>
馬士說得太客氣。用我的普通話翻譯一下,那就是:清政府挨揍還不夠,愛國者還站不到政改的中心位置上去。因為中國真正的政改,啟動于八國聯軍進中國之后,而不是甲午戰(zhàn)后的現在?,F在,康有為是霸王硬上弓,上列那些高干及高干子弟,也僅僅處于春江水冷鴨先知的狀態(tài)。體制的限制和路徑依賴的鎖定,導致他們也頂多是推動一下康有為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