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這信,就知道袁世凱是真想干事。問題是光想干事是不行的。
1900年1月11日,清政府在全國范圍內(nèi)發(fā)布一道諭旨,命令各地督撫嚴飭地方官要把會同匪區(qū)別開來,不能把入會的人一概視為匪徒,此后辦理案件,“只問其為匪與否,肇釁與否,不論其會不會、教不教”。這道諭旨讓外國人感深疑惑,這個清政府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什么意思我們也搞不清。老太后的心思倒是不難猜,但是老太后自己都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又怎么猜呢?
1900年1月16日,在致徐世昌的另一封信中,袁世凱說:“近日匪徒日見平靜,凡搶掠人者實無良民,現(xiàn)已竄往宣、東交界處滋擾,人數(shù)亦不甚多,兩省悍寇均在其內(nèi)。然仍未用兵,只飭令嚴緝有案之匪首而已。請轉(zhuǎn)告東省京友,弟他無所長,惟不貪贓、不枉法、不害民、不欺上四句尚可自信,到任不過十數(shù)日,何至有許多劣跡被人一再參劾也。自必有居心傾排者在其內(nèi)。如能將弟援出苦?;蚍艢w田里,詎非大幸事,又何足計較,但行其在我而已?!?/p>
再看看這信,更知道袁世凱的苦衷了。
單就義和團方面,如果正常情況下,從清政府的角度,光看信本身,也可斷定袁世凱是對的,更是能干的。問題是,此時的清政府要的就是錯,而且你越能干,它越壓你。與此同時,袁世凱的那個異母哥哥袁世敦也倒霉了。據(jù)平原縣令蔣楷所撰《平原拳匪紀事》,朱紅燈流竄到了平原縣,當時自己和袁世敦乃是前往尋找朱紅燈執(zhí)行巡撫毓賢“議撫”之議的。奈何朱紅燈節(jié)節(jié)勝利正打得爽呢,直接遞過來了戰(zhàn)書。袁世敦的兩哨騎兵抵擋不?。ò簇官t的棍棒操法,當然抵擋不?。?,紛紛倒下,氣得袁世敦血性發(fā)作,大叫:“今日不活矣!捕一土匪,而挫辱至此,復(fù)何面目見人乎?”眾人感奮,適有援隊前來,兩隊合擊,又把朱紅燈打了個稀里嘩啦。結(jié)果呢,袁世敦被劾“縱勇擾民”,革職。袁世凱在致徐世昌的這封信中,也替哥哥喊冤了。說匪先將官兵打敗,追擊二里許,傷兵三名,袁世敦才回擊的,誤傷平民裴姓之人。不管怎么說,袁世敦的政治生涯從此結(jié)束,并且對自己的弟弟袁世凱也有了看法,認為他沒有幫自己說話。袁世凱能說上什么話呢?
上面風向轉(zhuǎn)了。這風向,跟老太后的心病相關(guān)。老太后本就退而求其次了,只想廢帝。但是廢帝大家也反對。老太后呢,做國家領(lǐng)導(dǎo)人時間長了,養(yǎng)出了職業(yè)性格,那就是:你們愈反對,我愈要干。跟榮祿對談后,她接受了榮祿的建議,那就是“擇宗社近支子,建立大阿哥”,“育之宮中,徐篡大統(tǒng)”。于是太后立即給光緒選定了接班人——端郡王載漪的兒子溥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