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袤的四川盆地的邊緣,王征焦急地望著天際。在那天的盡頭,似乎有一群天兵天將在為紅軍吶喊助威。而眼前這棵石榴樹,又待何時才能綻開紅花呢?這時,王征見曾五從遠處跑了來,便覺得那樹已是碩果累累了。
曾五把破譯出來的密電遞到了王征手里。王征默讀了一下,心中一驚,卻問:“是誰譯出來的?”
“趙小四?!痹宓?。
“你核對過了?”王征還有些不放心。
曾五略帶慚愧地說:“按照密碼本核對了,沒錯。原來敵人在原來加密方法的基礎上,又做了一個1變換,把四十八個數(shù)碼變成了四十七個,迷惑了我們。幸虧趙小四眼睛尖腦子靈,看出來了。”
“果然是他?。 蓖跽鞲锌?。
“果然?”曾五很是不解。
“嗯!這就對了!敵人果然追上來了,可他們在赤水以東兵力空虛啊。我馬上去匯報!”
葉平文一見到陳天蔚出現(xiàn)在自己住處的門口,便立刻說:“老弟最近成績不錯啊?!?/p>
陳天蔚趕緊裝出謙遜的姿態(tài)道:“這還不是因為葉兄的指導么?!?/p>
“我雖然指導了你,可你也是很有悟性的人啊?!?/p>
“就我那點兒悟性,不及葉兄之萬一啊?!?/p>
葉平文見陳天蔚如此謙遜,心下之花有些怒放,想此人這般尊重自己,莫不就是我黨的一根擎天柱么?便說:“你不要總是這么謙虛啦,你是很有主見的人。當然啦,除了主見,還要有遠見??!”
“遠見?”陳天蔚疑惑地看著葉平文,想在后者的臉上找到遠見的紋路。
葉平文有點兒激動:“我說的遠見,就是一個人的政治前途啊。咱們身處這樣一個亂世,不能不考慮到十年后、二十年后啊。以后的中國,會是什么樣子呢?”
陳天蔚更加疑惑了,說:“二十年后的中國?我……我希望那時我能有很多錢,再也不干特工了?!?/p>
葉平文“唉”了一聲,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語氣道:“你呀,不關心社會,社會也會來關系你的。你抓了那么多地下黨,你以前還是個地下黨。他們能放過你么?”
“總有一天,我就躲得遠遠的,隱居在山林里,每天跟閑云野鶴說話去?!标愄煳笛凵袢绾K锏乃ò銘n郁起來。
葉平文見陳天蔚口口聲聲“隱居”,便冷笑一下,道:“咱們都是從那邊出來的,那邊的手段自是不必說了。再說這中國社會,若是沒有政治地位,恐怕逃到哪里都一樣?!?/p>
陳天蔚思忖片刻,覺得葉平文說得有理,又想這姓葉的莫不是藏著啥寶貝吧,便說:“葉兄,你想要我做什么,就直說吧?!?/p>
葉平文沒理會陳天蔚的話,還按照自己的思路接著說:“像咱們這樣的,終歸是不會被信任的,所以還是要留條后路……哦,留條大路給我們的將來?。 ?/p>
陳天蔚附和著點點頭,卻道:“哪樣的大路呢?”
“這大路啊,一定得自己走,自己走出來的路啊,才是真的路?!?/p>
“怎么個真法呢?”
葉平文聽陳天蔚提到“真法”,便自以為是地說:“這真法,就是自己求得的真理了?!彼麚]了揮拳頭,又道,“還是要斗爭啊?!?/p>
陳天蔚雖覺得腦袋頂罩了層水霧,但還是能聽出來葉平文的大概意思,畢竟自己也曾經(jīng)斗爭過,就說:“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也可以的?!?/p>
葉平文這才緩緩地從抽屜里把那份《新共產(chǎn)黨黨綱》拿出來,遞給陳天蔚:“這是我從一個朋友那里找來的。我看了看,覺得說得蠻有道理的,就抄了一份。你也看看,若是感興趣的話——”葉平文觀察了下陳天蔚的反應,“就……提提意見吧?!?/p>
陳天蔚接過《新共產(chǎn)黨黨綱》,“共產(chǎn)黨”三個字顯得格外刺眼。他轉(zhuǎn)眼看看葉平文,見后者正用嚴肅而略帶溫馨的目光盯著自己,便仔細閱讀著這份文件,心跳漸漸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