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序(4)

圣人請卸妝 作者:咪蒙


可像我這樣的人渣,偏偏不肯當個乖巧的看客,二維的演出看膩了,想來點3D的,更想知道把古人們臉上的油彩卸了,讓他們素顏,又該是何種模樣?

紀曉嵐是性癮者,清朝西門慶,一天不做五次愛會死。

墨子是謝耳朵式的科學怪人,開創(chuàng)了一個高科技黑幫。

李白在文壇、黑道、皇宮、隱士圈都混得開,就是個會寫詩的韋小寶。

鄭板橋白天裝窮叫苦做憂國憂民狀,晚上花錢養(yǎng)男寵與美少年亂搞,在正人君子和猥瑣大叔之間自由切換。

也許是天性陰暗,我從小就對高大全真善美的背面感興趣。迷戀假惡丑,算不算一種隱疾呢?

我敢寫歷史,因為我歷史成績很爛。而我政治成績特別好,因為我的學習方法太天才、太牛逼了,那就是無腦學習法。學歷史,忍不住動了腦,跟出題者完全不在一個思維軌道,高考不及格,于是懷恨在心,寫起古人各種猥瑣、狗血和八卦來。

這本書,收錄的是我惡搞古人的專欄,80%的史料加20%的胡說八道,考證史實不是我的強項,我的特長是,永遠能化高雅為庸俗,從四書五經(jīng)中讀出黃賭毒,從唐詩宋詞中讀出屎尿屁,從古代圣賢身上讀出臟亂差。

我想調戲的不是古人,而是呆子,守株待兔般,等候他們被激怒。這就是傳說中的惡趣味吧。陳丹青說過,犯忌的事,做起來才有意思。正常不就是平庸的通假字嗎?

我說屈原是gay,愛慕楚懷王,有人說,怎么可以污蔑愛國文人!

我說辛棄疾嫖娼,有人說,怎么可以污蔑愛國詩人!

我說李清照好賭,有人說,怎么可以污蔑愛國詞人!

他們規(guī)勸我,多看點書,學學人家安意如,哪里像我作惡多端、不知廉恥、嘩眾取寵、邪門歪道……哇,他們一定是讀過弗洛伊德之精神分析學的,看人怎么這么精準。

不過,偷偷說,愛國和嫖娼、好賭、搞gay不沖突啊。

圣人24小時滾動偉大,好人365日天天崇高,讓人毛骨悚然。王爾德都說了,人總該有點不可理喻之處。

歷史學不是神學。讓古人們卸了妝,不再飾演懸在空中的文化符號或政治圖騰,而是回歸人性,展露出各種款式的人格分裂來。一個詩意盎然的流氓、一個一往情深的泡妞家、一個宅心仁厚的嫖客、一個精神錯亂的女俠……這種突兀的搭配,多令人向往。而干巴巴的“愛國文人”四個字,才是存天理,滅人欲。既辟邪,又避孕。有時候甚至拿來當成迷幻藥,讓人活在社會的昏迷中、政治的昏迷中、歷史的昏迷中。

馬克斯?韋伯把人類社會劃分為三個時代:傳統(tǒng)時代、英雄時代和法治時代,一個法治社會應該沒有英雄,沒有圣人,沒有完人。

圣人一死,世界終于正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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