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jié)剛過,我的小紅妹妹就停了。新年時我就可以感覺到我肚子里的生命。
媽因為記得她自己沒孩子時的痛苦,所以很小心不會對我特別好。但是大嫂照樣吃醋。她怎么會不吃醋?幾乎有五年她的肚子一次都沒有大過。她連個女兒都沒有生,媽找來看我的算命仙還預測我會生男孩。
媽在下午休息時,大嫂會命令我替她端草藥,把藥湯放在一邊等到冷。然后她說藥根本不能喝,把藥湯灑在我身上,要我再盛一碗。吃早飯和晚飯時,她會很狡猾地給我吃鍋底刮下來的鍋巴。她找機會來撞我,捏我的手腳。
但我也不是軟殼蛋。我娘早就訓練我了。唉呀!大嫂殘忍的小伎倆就像媽替我挽面時針刺般的小痛那樣根本奈何不了我。事實上,我可憐她。
我的丈夫魁梧強壯,有著像陳年茶那樣的褐色皮膚;大哥骨瘦如柴又皮膚蠟黃,無時無刻不在搔頭搓腳,像只掉毛的雞。學儀進門以前一定會把衣服上從田里帶來的灰拍掉;大哥則總是灰頭土臉,腳上都是干掉的水肥。學儀端正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我替他做任何的小事他都會謝我,還會在市場上替我買芝麻糕、甜炒花生和香脆的栗子,他會摘香花插在我的發(fā)髻上。大哥那張削瘦的長臉則總是皺著眉頭。他對大嫂像是地主那樣高傲,他給她的禮物就是鼻青臉腫。
她很漂亮,有著玲瓏曲線,白皙皮膚,黛眉和新月般的小腳。她更是紡織和縫紉的高手。但是大哥會一面打她一面吼著,“你像塊木頭一樣沒用!你連待宰的豬都比不上!”
沒有人阻止他。大嫂也從不吭聲。她知道她錯在沒能給他生個兒子。所以她折磨我的時候我也不多話。俗話說得好,自己有肉的時候就該給人家一點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