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病的父親，懷里的兒子，繁多的家務(wù)事，連同醫(yī)院里那種特殊的環(huán)境，像厚厚的陰霾，把十多年苦苦讀書所獲取的知識，以及時常出現(xiàn)在年輕人腦海中的彩虹夢幻，無情地遮掩起來。

青春和理想，像早晨綠葉上的一點點晶亮露珠，一下被狂風搖落，讓火紅的太陽蒸發(fā)干凈。

素梅的衣著，以及淡淡的疲憊表情，使她像路邊悄悄冒出來的一棵小草，不會引起周圍任何人的關(guān)心和注意。

一旦有好奇心的人們，用那雙慧眼認真地品味、仔細地端詳，準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年輕母親有著小女人驚人的美麗。她微鎖的眉宇里，若隱若現(xiàn)著被歲月的雨水無情沖刷，而無法沖刷干凈的宏偉大志。

那個在病床邊半蹲半坐的老女人，顯得那么笨拙，忙忙碌碌，有勁卻用不到地方去。

素梅把熟睡的孩子輕輕放到父親身邊，扯一個被角蓋住孩子的肚子，輕輕地但分明又想讓父親聽見她的話似的說：“偎著你姥爺去，讓你姥爺照顧你一會兒！”

素梅走過去蹲下身子，伸出胳膊像兩根搭棚子的棍子，熟練地托起姑娘身上的被子。那樣既方便讓老婦人為女兒擦拭，又不至于暴露姑娘赤裸裸的身子。

躺在素梅面前的姑娘，一副好身子，白嫩而細膩，像用白玉凝聚而成的?？墒?，她像早春綻放的一朵鮮花，遭遇到殘冬雪霜的侵襲。眼下的骯臟處境，和她那副美麗的身子很不協(xié)調(diào)。她尿道里插著一根很長的皮管子，一滴一滴黃色的尿水，輕輕滴落在她身邊的搪瓷盆里。

此景此情，讓素梅浮想聯(lián)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