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東用耳背的人特有的大嗓門如此說,太一郎聽得提心吊膽。他從二樓南側(cè)窗口悄悄側(cè)身打量,隔著貧瘠樹林,長坂大人的宅邸鴉雀無聲,沒有任何動靜。當望見宅邸屋頂那些需要修繕的凌亂瓦片時,太一郎暗忖,老人說的應(yīng)該沒錯。
如果此地開了料理鋪,西鄰緊湊并排的那些小商鋪也多少能得到好處,因此眾人都笑臉可親地觀望著跟在老房東身后環(huán)視鋪子四周、進進出出的太一郎和七兵衛(wèi),這點令太一郎覺得寬心。盡管其中有人時而交頭接耳,也有人皺眉搖頭,不過這種小事也是沒辦法的吧。
太一郎和七兵衛(wèi)看過鋪子后,暫且不急著回復(fù),第二天太一郎再帶多惠來看鋪子。多惠用她那雙滴溜溜轉(zhuǎn)的眼睛里外查看,最后背向小名木川,雙手叉腰筆直站著,仰望鋪子說:“這鋪子簡直像一艘船,跟野鴨和鸕鶿一樣孤零零地浮在河上?!?/p>
這句話令太一郎決定租下這家鋪子。是啊,就像一艘船。不是很合適嗎?正是往后將載著我們一家人往前行駛的船。鋪子名字就叫船屋不是很好嗎?
是的,船屋。這名字仿佛早就取好一樣,不是很恰當嗎? —船屋。
阿鈴在被褥里翻個身。是的,這兒是船屋,是我們的新家,也是新鋪子,七兵衛(wèi)爺爺和阿先大媽都不在這兒。阿爸和阿母自從搬家以來每天忙著鋪子的事,天還沒亮就開始工作,夜深了還在燈火旁湊著頭商討,一直忙著準備開鋪子的事。
結(jié)果我卻病倒了。
到今天已經(jīng)是第五天了,高燒還是不退。阿鈴只能喝水,整個人瘦了一圈,整日昏睡。阿母哭喪著臉來看護病人,但是現(xiàn)在是鋪子的關(guān)鍵時刻,她也不能成天陪在自己身邊。阿先大媽也時常過來探病,七兵衛(wèi)爺爺每天跟醫(yī)生來一次,每當醫(yī)生皺眉搖頭,爺爺也跟著搖頭,垂下他那蓬亂的眉毛。
—原來我真的快死了啊。
町醫(yī)生總是避著阿鈴討論她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