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伯一見杜春曉,便擺出更冰冷的臉色來,因從她的邋遢穿著上已估摸出她錢包的分量。杜春曉也不言語,只趴在工作臺上看他擺弄一塊女式腕表,一個齒輪按進去又彈出來,他反復摁了幾次,終于不耐煩起來,抬頭瞪了她一眼,吼道:“你不買東西便不要搗亂!”
“嘿嘿……”杜春曉壞笑幾聲之后,將一張毛孔粗大的臉更挨近了孟伯一些,說道,“原本我是拿著八十塊錢過來跟你買老板的消息,不過如今看看用不著了,您還是直接告訴我高文的下落,否則吃虧的是自己?!?/p>
“你個女人家嘴巴倒是交關(非常)利索么?跟昨天那個小伙子講過咧,老板這幾天都不在,哪里去了不曉得,你們不要來煩!”
“你要再不講,我叫巡捕過來問你?!?/p>
說畢,杜春曉轉身欲往外走,孟伯面色蒼白地抓住她的手腕,顫聲道:“小姑娘,飯可以亂吃,話不好亂講。我們又沒犯法,你叫巡捕來做什么?”
杜春曉的腔調此刻已變得有些邪門兒,笑回:“找老板哪!人命關天的事體,你這個做伙計的倒是一點也不急的,也不怕下個月沒工錢拿的么?一定有可疑!”
“能有什么可疑?你不要找事!”孟伯已額上冒汗,忙拿出一塊大絲綢帕子來擦了兩下。
“我不找事,是我的牌在找事?!倍糯簳圆恢螘r手上已夾了一張魔術師牌,惡聲惡氣道,“這牌告訴我的事體可不少呢!”
“哦?告訴你啥事體?”
“告訴我你們幾個店內的伙計正變著法兒算計你們老板,所以他去了哪里只有你們最清楚!”
“你又瞎講什么?”孟伯嚯地站起身,匣子落地,銀晃晃的工具嘩啦散落。
此時柜臺后的一扇小門開啟,跑出來兩個穿黑色緊身背心的男子,均是瘦長個子,神情緊張,鬢角一律剃到泛青。
“要么去里面談談,這位小姐?!?/p>
說話的那位唇邊有一顆痣,眼睛轉得厲害,像是個能出主意的人。
“不用進去談了,把你們老板的下落告訴我便可?!?/p>
“憑什么要告訴你?”孟伯將臺子一拍,掌下發(fā)出一記悶響,旁邊一只吃空的碗也跟著震顫了幾下。
杜春曉夸張地打了個哈欠,煙熏味兒從嘴里噴涌而出,遂一屁股坐在柜臺上,單手叉腰,喃喃道:“因為你不講,恐怕女兒性命也難保?!?/p>
孟伯當下面色如紙,握緊拳頭良久,方才松開,一字一句道:“好,我告訴你老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