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逃脫的地方正是那扇老虎窗,窗口搭了個長梯便爬出去了,藤箱自然也不翼而飛。
“他真的是用腳把箱子掃出來的?”杜春曉反復(fù)問他這個問題。
夏冰用冷毛巾捂著腦后的腫塊,沒好氣地點點頭:“都說了七八遍了,難不成我會看錯?”
杜春曉忙上來拍拍他的肩膀,道:“也不是講你會看錯,只是這箱子他既然這么寶貝,死活不肯交給我們,又為什么連用手碰都不愿意?要曉得,人通常只對自己厭惡或者覺得臟的東西,才會用腳來挪移??墒牵@東西他又不想給我們看,所以要把你打暈,將東西拿走??梢姡渥永锉囟ㄊ且患芘?、很厭惡,卻又不能讓我們知道的物件。對了,唐暉,你之前講,施常云跟你要那藤箱干什么來著?”
“說只要告訴他箱子有多重,里邊發(fā)出什么聲音就可以了,他不要看到這個箱子?!碧茣熐辶饲迳ぷ?,滿面愁容地盯著早上剛買到的《申報》。里面登的竟是上官玨兒已做了某大老板的情婦,二人時常在各大夜總會出雙入對,極其親密的消息。這篇報道是他的一個同事寫的,用詞并不刻薄,甚至有些冷淡,仿佛對娛樂圈的風(fēng)月已司空見慣,卻是字字都在戳他的心尖兒。
杜春曉一把抽過他手里的報紙,抽出一張擦了擦剛吃過燒餅的油嘴,用的正是那張,擦完后還揉成一團丟到地上。不曉得為什么,唐暉沒有動氣,竟還覺得有些痛快。
“如此說來,這東西是人見人厭,卻又充滿誘惑力——”
她半張著嘴,表情突然定格在空氣里,姿勢都是硬的,仿佛被點了穴,只能僵著。夏冰也不管她,只顧縮在藤椅上喝豆?jié){。唐暉也陷入自己的傷心事里,完全顧不得她的異常。
“哈!”杜春曉突然一拍大腿,用尖笑把兩個男人的游離狀態(tài)徹底割碎。
“箱子里一定是碎尸!”
夏冰嘴里的咸豆?jié){“噗”的一聲噴在了胸口。
這一驚人的推斷,杜春曉不但告知了夏冰與唐暉,還特意到監(jiān)管房知會了施常云。
施常云聽后,那尖刀一般的面孔又縮成一團,喃喃道:“莫名其妙——”
“這個‘莫名其妙’可是因箱子里的東西與你想的不一樣?”唐暉雖滿腹心事,卻還是問得很急。
“完全不一樣——”施常云剝開巧克力吃了一顆,“我也在琢磨這個事?!?/p>
“怎么個一樣法?又怎么個不一樣法?”
“既然高文能用腳把箱子掃出來,說明箱子不太重,一具尸體絕對藏不起來,也可能只是部分。如果是部分的話,那么……另一部分呢?”施常云說畢,將巧克力吞下。
杜春曉瞬間有些喜歡這個人,于是笑回:“說得極對。不過今朝我們過來,可不是關(guān)心那只嚇人的箱子,也許里頭只是裝了些討人厭的文件賬本也不一定——”
“哈哈!”施常云大笑,“什么討人厭的文件賬本會裝在藤箱子里?”
“因為你把箱子寄放到他那兒的時候沒想過他會偷偷打開。”杜春曉此刻煙癮發(fā)作,卻又不想給施常云留下壞印象。她在英國念書的時候便曉得,那些爵士時代女郎手夾一根香煙展示奢頹的小把戲其實并沒有討男人歡心,反而令他們心生畏懼。
“怎會?人的好奇心是無止境的,即便像高文那么膽小怕事之輩。”施常云把巧克力包裝盒推到一邊,嘆道,“所以那東西一到他手里,我還以為會很安全,誰知道……”
唐暉還是一頭霧水地看著兩個人互打啞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