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施常云的世界(22)

塔羅女神探之名伶劫 作者:暗地妖嬈


上官玨兒坐在昏沉的陽光里,藤椅在她屁股底下發(fā)出“吱吱呀呀”的枯響,寶寶舉著沉重的大尾巴掃過她的手背,癢意令她多少有些安了心。這只波斯貓眼睛一只碧藍、一只棕褐,臉蛋子圓鼓鼓的,雪球一般在宅子里滾來滾去,輕聲慢語地呻吟幾下,像撒嬌又似撫慰。但最近寶寶卻時常不知去向,只在某個角落里偶爾傳出些零碎的“喵”聲,也不知抓過哪里,經(jīng)常踏一地悉里索落的木屑回來。上官姆媽邊掃邊埋怨,她的腰痛一直未見好轉(zhuǎn),但似乎女兒并不太關(guān)心,寶寶比她要矜貴。

“姆媽,寶寶幾天沒剪過指甲啦?”她抱了它一歇,放下的辰光才發(fā)現(xiàn)毛衣已被勾出好幾條線來,于是皺了眉看它的爪子,竟都是尖的。

“前日剛剛剪過呀,不曉得又去哪里抓過了,這樣吃不消的,成日服侍它還來不及。”上官姆媽借機沖女兒發(fā)了火,她明知自己沒資格這樣講,女兒替她還了忒多的債,甚至貼了初夜進去,所以氣難免要短些??扇缃衽畠好棵炕丶遥顾瀑F賓,連吃飯碗筷都要分開,她那一副斷不肯讓別人來用,否則便摔了重買,于是盛粥的器具都是鍍金荷葉邊的,與姆媽用的白瓷描藍花碗有區(qū)別。

每每想到這一層,姆媽便胸口憋悶得很。

上官玨兒也懶得爭辯,徑自走到櫥柜旁,拉開抽屜找出把剪子來,意欲抱起寶寶來剪爪子。孰料那畜生像是曉得她的動機,竟“喵”了兩下便逃出去了,她只得在后面追趕,嘴里叫著“寶寶”。寶寶哪里肯聽,腰身柔軟地扭動著下了樓梯,竟出了門,往隔壁堆雜物的耳房去了。

“寶寶?乖,寶寶?”她手持剪子跟入雜物房,聽見里邊“哧啦”作響,寶寶正蹲在一只藤箱上又抓又撓,仿佛非要挖出一個真相來不可。她上前將寶寶抱起,它拼命掙脫了,由她臂彎里滑落,繼續(xù)與藤箱“搏斗”。她這才想起箱子還是施家大兒媳特意拿到這里來,委托她保管的,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那女人瘋了,便把箱子隨意一放了事,卻不想被這貓纏上了。于是反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想打開看一看,尤其箱身上已被抓得斑駁不堪,到時若對方要起來,少不得還要賠個新的,反正系貓惹的禍,怪不了誰,就用這借口開箱檢查一下物品也未有不妥。

她這樣想著,剪子已不知不覺在挑挖箱面上的鎖,不消一刻鐘便挖開了。因用力太猛的緣故,箱蓋彈起的瞬間,一個黑圓的球狀物亦跟著滾出來,撞過她的膝蓋一路往雜物房外溜去。她來不及去看,已被箱子里其余的東西嚇住,那幾根黑炭條般的“粗棍子”上,赫然嵌著一只紅澄澄的寶戒……

空氣瞬間在她的喉嚨口凝住,她一動不動,似血液在脈管里堵住,不再流通。

隨后,上官姆媽在廚房里聽見一聲斷腸的驚叫,震落了她手里的一碗水燉蛋。朱芳華已在巡捕房的審訊室內(nèi)坐了一天一夜,按體力來講,她應(yīng)該早已扛不住了,然而意志力卻是驚人的,只睡一個鐘頭居然能讓她保持住端正的坐姿,幾個警察連番審問,從她嘴里講出的答案都是一模一樣的。

“箱子里的尸體是誰的?”

“不知道?!?/p>

“那箱子里的人是你殺的嗎?”

“不是。”

“箱子為什么會到你手里?”

“這箱子不是我的,我交給上官小姐的箱子里放的是常風(fēng)的遺物。”

“胡扯!你丈夫的遺物為什么要交給公公的女人去保管?!”

“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p>

每次盤問都到這里結(jié)束,巡捕將她在施家的房間、后花園搜了個遍,均一無所獲。而上官玨兒發(fā)現(xiàn)的那個碎尸,亦只有經(jīng)火焚燒過的頭顱與四肢,軀干部分卻不知去向。至于死者的身份,更是無從辨別,只經(jīng)由法醫(yī)鑒定,勉強認出是具男性的尸體。朱芳華的父親從江西老家趕上來,欲將女兒帶回鄉(xiāng)下暫住,把病養(yǎng)好,孰料她卻死活不肯,只說:“我如今還是施家少奶奶的身份,哪里能回去那種地方再?。磕銈兦也灰芪?,他的混賬弟弟一天沒送上刑場,我便不回去!”興許是施逢德自認教子無方,內(nèi)心有愧,竟也不反對,還讓下人服侍這位大少奶奶。

只是那“箱尸案”卻又讓濟美藥房與上官玨兒雙雙出了回名,最麻煩的是,亦曝光了施逢德與這位電影明星的關(guān)系。一時間各大報紙周刊均拿這件摻了血腥味兒的桃色新聞登頭條,風(fēng)頭竟遠遠蓋過月竹風(fēng)家的滅門慘案,上官玨兒的《香雪?!菲瑘龅摹按髴?zhàn)”便是證明。

那日上官玨兒一到片場,便被記者與影迷包圍,一批女二號琪蕓的擁護者在旁發(fā)出陰險的噓聲。記者每每問及“上官小姐與濟美大藥房施老板可是情人關(guān)系?幾時能吃到你們的喜糖”時,“琪蕓迷”們便冷笑,于是兩派影迷起了沖突,乃至大打出手,將整個片場搞得一片狼藉,最后不得不動用警察來制止。唐暉當(dāng)時亦在現(xiàn)場,只聽得此起彼伏的尖叫里只兩個字是清楚的——淫婦。

于是頂著“淫婦”稱號的上官玨兒被保鏢護送上車,唐暉一直緊緊跟隨,只是有些害怕看到她的臉。她還會不會似從前那樣波瀾不驚,把苦都悶在心里?正想著,右手腕卻被她抓住,她似乎有些發(fā)抖,手心冰涼,他不得不抬頭看她,一張濃妝的臉,鮮紅唇色都是畫出來的,一對柳眉虛若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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