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也有得勢之時。一旦得勢,援朋引類,滿朝忠義,正氣滾滾,威風凜凜。然而所主張者,不過是尊經(jīng)重道,要將老調子念完。與人斗時精神百倍,做起事來絲毫不見特殊之處,遇到邊事這樣的麻煩,更是只有束手長嘆。所以徐光啟曾說“黨與二字,耗盡士大夫精神財力,而于國計民生,毫無干涉”。
徐光啟還打過一個比方。他說,大家在一條船上,黨爭者,就是左舷和右舷的人不和,拼命晃船,不管船翻不翻?,F(xiàn)在仔細想來,他的喻義也不正確。應該是,兩邊的人雖然打得頭破血流,但都不想翻船。如果可以擬人地說,那樣的一種制度,把惡人作為自己的保護殼,一旦失敗,便把責任推到惡人身上,以使人們的憤怒,不致射向自己。
在另一方面,美德也是裝飾物。東林一些人士的勇敢、氣節(jié),毫無疑問,令人贊嘆,難怪從江之南到河之北,到處都有老百姓為之歡喜,為之哭泣,為之擁堵街巷,圍攻圣使;還有拼了性命要劫獄的。一方面,高尚的品格,確實感動人;另一方面,人們也該想想,朝里那些事,和大家究竟有什么關系呢?
有點關系的是,好人畢竟會做好事,稍去殘殺,略紓民困。放在歷史的進程中看,這些行為,徒令惡貫不致滿盈,是謂以一世笑,易萬世哭。
至于魏忠賢,便沒有他,東林也會找出另一個來,以自圓其說,以自濟其乏,以自解其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