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非常抱歉!昨晚發(fā)生了新一輪暴亂。首都遭到了三個反叛州的空襲,他們要挾總統(tǒng)簽署獨立協(xié)定。比賽只好全部移師紐約。總統(tǒng)也將在那里接見各位?!彼煌5叵蛑袊俗饕荆笕饬鏊频碾p手在胸前來回甩動。
大伙也很無奈,只好打點行裝出發(fā)。一路上,叛軍好像已被驅退,自動公路上跳躍著各種型號的作戰(zhàn)單元。士兵們裹在磁動力防護服中,用助推器飛快地近地滑行,行進技術不好的家伙不斷摔成狗啃泥。人行軌道上血跡斑斑。到處是扔掉的旗幟、標語和鑼鼓,還有打碎的窗戶玻璃。救護車在大街小巷中嗚嗚亂叫。那個叫做五角大樓的文物古跡成了一堆青煙四起的廢墟。
考克斯難堪地低聲說:“是被誤炸的。地圖上沒有標明大樓的位置?!?
中國人聽了,默然無語,暗自心驚。
美國首都實行了戒嚴。但代表團取得了總統(tǒng)頒發(fā)的特別通行證,所以國民自衛(wèi)軍和藍衛(wèi)軍都沒有過多盤問。總統(tǒng)辦公室安排我們乘坐“空軍一號”氫動力飛機前往紐約。這比磁噴流飛行器落后多了。但余潛風要求大家克服困難,因為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拔覐膩頉]有參加過這樣的比賽,把人家累壞了嘞。”登機后,曹克己不高興地說,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對不起,對不起。這次暴亂是意料之外的??偨y(tǒng)本已逐漸控制了局勢?!笨伎怂贡硎厩妇?,“但沒有關系,以后我一定創(chuàng)造機會讓大家參觀白宮和史密森博物館?!?
“在紐約再出現(xiàn)這種情況,怎么辦呢?暴徒會不會拿我們當人質?”趙小故也坐立不安起來,死死挽住一個便衣的胳膊。
“大家可不能有這樣的出位想法啊。我們的惟一任務就是下好棋。
作為國手,即便屠刀架在脖子上,也應該從容不迫走出棋筋(也稱”棋精“,指子數(shù)雖然不多,但對全局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絕不能輕易放棄的棋子)。我們來到這個怪誕而荒謬的國度,可不是哪個人隨隨便便作出的決定。”
這是聞鉑欣九段加。他是代表團中段位最高的,真正的大師,關鍵時刻,一言九鼎。
“說得多好呀!到底是了不起的中國人哪!”像快死的人一樣,考克斯的氣管里噴出了“嘶啦”、“嘶啦”的贊譽。
聞九段加是我最欽佩的人。他年紀最大,已經(jīng)八十歲,不論棋藝上還是思想上,都是年輕棋手們的師長和榜樣。在國內時,他常常向我們講述古代棋手的英雄故事。有一次,他講到三國時期,吳國的丞相顧雍是有名的棋迷。吳太子孫和反對下棋,把下棋說得一無是處。
顧雍是丞相,位高權重,對太子的話裝作沒聽見,照舊在官邸與賓客弈棋。一次,棋戰(zhàn)正酣,他在外地做官的兒子顧劭重病身亡了。顧雍聞訊面不改色,對弈如故。
像聞九段加這樣的人,能夠臨危不懼,處變不驚,正是中國圍棋在二十一世紀騰飛的原因。他重新讓大家有了踏實感。
我要到什么時候才能修煉到他的境界呢?
只能期望到達紐約后的情況有所好轉。
狂飛了一陣,“空軍一號”便跌跌撞撞在紐約肯尼迪起降場著陸了。它碰壞了一堆航行指示燈,幸好沒有墜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