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對我做出回應(yīng)，語氣好似詢問，但更像是一種宣判。我呆滯了一下，然后傻傻地看著冰晶面無表情的臉，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她望向摩杰，摩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坐到了一邊，仿佛是默認(rèn)了。

“好，那我就告訴你好了，”冰晶平靜地說，眼神里卻有復(fù)雜的感情在微微跳動，“我說的玩偶確實不是普通的玩偶。其實你也感覺到了不是嗎？我指的玩偶……就是重樓。”

“不……他怎么會……”我下意識地出聲反對，冰晶飛快地瞥了我一眼，光線落在她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底畫下了一層花邊般的陰影。

“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人類，他們是那么的孤獨和寂寞，就好像擁有九十九片花瓣的生命之花，永遠(yuǎn)缺少那最后的一瓣花瓣。而為了能讓那些孤獨的心靈得到救贖，‘玩偶’們出現(xiàn)了?！?/p>

冰晶的臉上浮現(xiàn)出被深藏的悲涼，她盯著我繼續(xù)說：“玩偶是為了人類才誕生到這個世界上的生物。為了讓他們用人類的方式陪伴他們的主人，所有的玩偶從出生到死亡都不會知道自己是玩偶，他們以為自己是人，用自己的方式陪伴著他們的主人。直到被主人厭倦，被主人拋棄，他們才會突然間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世界不屬于他們，他們只是為了一個人而來到這個世界的玩偶?！?/p>

“而你……”冰晶嘴角有難掩的冷笑，“兩年前你因為重病而入院的時候，是不是也曾經(jīng)感到過孤獨和寂寞？是誰讓你不再那么痛苦了呢？”

眼淚順著我的眼角滑落下來，我知道那個人是誰，真相仿佛尖刀般要將我刺穿，可是冰晶的話依然在繼續(xù)。

“所以重樓出現(xiàn)了，他是專屬于你的‘玩偶’?！?/p>

“重樓是我的玩偶？”我呆滯地重復(fù)著冰晶的話，大腦已經(jīng)陷入完全的空白之中。我無法思考，也沒有辦法去弄明白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最終，我能做的就是像一個傻瓜一樣，傻傻地看著冰晶，繼續(xù)追問：“如果重樓是我的玩偶，那么他到哪里去了？”

冰晶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她看上去有些生氣，可是莫名地又有些悲哀，甚至是憐憫我。

“我都說了，玩偶只有兩種可能會消失，一種是愛上了不是主人的人對他說‘我愛你’而消失不見；而另一種，就是它被主人拋棄了，而連我這個外人都知道重樓沒有愛過別人。”她冷冷地看著我，我忽然明白了她對我的敵意的來源。

可我沒有，我絕對不會拋棄重樓，就算天崩地裂也不會！

看我沒有反應(yīng)，冰晶繼續(xù)冷冷地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了健康，又已經(jīng)是小有名氣的作家，你身邊不會缺少讓你不寂寞的人，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代替那個傻瓜來陪伴你了。你又何苦一定要追問重樓的去向呢……其實我更不明白明明都已經(jīng)選擇拋棄了，為什么你又要苦苦地記起他的一切呢？為什么……”

“我不會拋棄重樓！就像重樓不會拋棄我一樣！”我打斷她，忍不住失控地對著她大喊了起來。她頓時受傷的表情，讓我意識到了自己的粗魯，接下來的話一下子卡在了我的喉嚨里。她的視線與我稍稍相對了一下，緊接著她就哼一聲，扭過了頭去，好像要掩飾什么。

“冰晶……唐霜不知道那件事情，你不要這樣?！蹦軣o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后拍了拍冰晶的頭。

“我根本就沒有怎么樣她好不好！我只是覺得不開心而已！”冰晶氣呼呼地瞪著我。在她的視線下，我忍不住再次追問了起來：“重樓，重樓究竟到哪里去了？為什么你會這么生氣？為什么？”

“冰晶……”摩杰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在冰晶一個扭頭之后，他只能苦笑著面對我。他那張俊美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苦惱的神色，溫柔的聲音里滿是痛苦：“重樓……恐怕你已經(jīng)很難見到重樓了。”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