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心中惱火,但是事關陸英,也就忍了下來。京城與北關城相隔太遠,傳信不便,朝堂上的事,她能打聽的渠道有限,而且此事十有八九是楊珩經手的,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楊珩怎么說也是皇帝的親生兒子,就算再不受寵,也比她這個局外人更明白皇帝的心意打算。大哥不是個沖動行事不顧后果的人,他既然敢到京城來,必然有一定把握,不但可以給她做靠山,也能夠得到一個好結果,只是天威難測,能夠多一分保障總是好的。
說不得,也只好耐著性子跟楊珩慢慢磨了。
楊珩很有興致地問起白茯苓來京城路上的見聞,白茯苓壓著火氣與他對答。偏偏楊珩說了有近一頓飯的工夫依然不肯進入正題,她終于有些不耐煩,道:“你也就比我早幾個月從北關城返京,沿路風光不也是一樣的嗎?”
楊珩沉默了一下,道:“不一樣……那時的情勢遠不如現下糟糕……”
“既然知道糟糕,何必搶著去接這個爛攤子?”白茯苓一時口快,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將當今圣上的江山社稷說成是爛攤子,這可是大大的不敬!
果然,人自由慣了就容易忘乎所以,語無倫次!面前這個可是祁國的皇子啊!
楊珩卻不以為然,反而搖頭苦笑道:“你說話可真直接,只是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罷了,讓其他人聽見了,可大可小?!?/p>
“知道了!”白茯苓郁悶道。她雖然理智上很抗拒跟楊珩拉上關系,但是情感上從沒有真正討厭過這個人。她能感覺得出來楊珩對她的善意與容讓,所以才會一時不察說漏嘴。
楊珩繼續(xù)道:“去北關城的路上,從離開京城開始,到處可見荒蕪的田地,衣衫襤褸的百姓,我當時想,才不過離京百里,百姓的生活已經如此困頓艱難,到了北關城,恐怕是餓殍千里,除了流放發(fā)配的罪人,只剩鎮(zhèn)北軍苦苦困守西北邊境了。沒想到接近北關城,卻奇怪地發(fā)現與我想象的全然不同,處處生氣勃勃,百姓雖然不多卻基本都能安居樂業(yè)。陸英與你們白家,功勞不小?!?/p>
白茯苓雖然被夸得沾沾自喜,不過再不肯胡亂接口了。
“這些事我都私下里如實稟告了父皇,父皇很是欣慰。你大哥主動提出要進京面圣,父皇已經恩準,只是顧及西北邊境蠻族可能會趁機進犯,所以他此次進京之事秘而不宣,朝中大臣無人得知,白小姐也切記莫要宣揚?!?/p>
擔心蠻族趁機進犯不過是借口而已,真正原因楊珩此刻不便對白茯苓明言。不過,事關陸英,楊珩知道她絕對會守口如瓶,所以也不怕事前跟她打聲招呼。
陸英面圣之前,他不便與他有所接觸,有情況正好可以讓白茯苓代為帶話。
白茯苓一點就明,連連點頭答應,又問:“那大哥到底什么時候會來?”
“密旨在一個月前送出,快的話,你大哥現在應該已經在路上,他輕車簡從,肯定能趕在你及笄禮之前到達?!睏铉襁@最后一句話里,透著自己都無法察覺的酸意。
白茯苓一聽便眉開眼笑,不過想到楊珩竟然連她要辦及笄禮都知道,又不由得一陣發(fā)毛。
楊珩定定看了她幾眼,忽然道:“有幾句話需要你帶給陸將軍的……”邊說邊打個手勢示意兩名親衛(wèi)退到樓下,又略帶遲疑地掃了一眼白茯苓身邊守著的白平子、白芍、白果三人。
白茯苓想了想,也讓自家人退了下去。
二樓轉眼便只剩下兩人,楊珩挪到白茯苓身邊,白茯苓見他神色凝重不疑有他,只聽他低聲道:“對你大哥說,莫爭一時,萬事順從皇上旨意,年節(jié)之前定能教他順心如意?!?/p>
“嗯……”白茯苓點了點頭,楊珩說話時吐出的熱氣讓她覺得耳朵有些癢癢的,感覺十分古怪,不過人家在說正經事,她這個時候大驚小怪的似乎不太好……白茯苓略感不安地側了側頭,想拉開這種曖昧的距離,忽然覺得耳垂上似是被人輕輕觸了一下,她一愣,抬頭,楊珩占完便宜,已經志得意滿退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