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他是我父親世交之子,叫小彌,聽聞京中才子才女舉辦詩會,也想來見識見識罷了,至于教唆他當眾侮辱夏小姐……也許是誤會吧。夏小姐,你可有什么要說的?”
她給夏馨馨一個機會,現(xiàn)在承認那首詩不是她寫的,是小廝抄錄時搞錯了,那便糊弄過去,大家各自下臺作罷,她也不會窮追猛打。
鄧五小姐見姐姐開口,很快也明白了她的心意,急急幫腔道:“他誣賴夏小姐剽竊你的詩作,還狡辯說不是侮辱?”
白茯苓只是看著夏馨馨不說話。
夏馨馨心里掙扎,最終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道:“這首詩是我昨日偶然福至心靈所作,這位小彌公子年紀雖小,可也不該如此妄言,辱我聲名!你們必須向我道歉。”
夏馨馨揚起臉,渾身散發(fā)出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凌人氣勢。
她決定剽竊白茯苓的詩作之時,原是吃定了她只能啞巴吃黃連,京城里有點眼色的都不會為了在詩會上出風頭而得罪夏家的天之驕女,白茯苓損失的不過是一首詩,如果知情識趣閉口不言,詩會之后她自會想辦法補償于她,反正不過是個過氣國公府的孫小姐,而且還是外孫,就算不服氣又能如何?
再者,即使白茯苓說出真相,憑著她夏馨馨京城第一才女的聲名,也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話!
果然,秦小姐急急上來幫腔道:“白小姐,就算令堂當年是京城第一才女,不見得你也非要繼承她的衣缽不可,夏小姐一片好心請你來參加詩會,你如何忍心如此惡意中傷于她。成名靠的是真才實學,可不是這些齷齪伎倆?!?/p>
她不提木佩蘭還好,提了,白茯苓倒真要力爭到底了,她娘親的名聲,不是這些女人可以隨意侮辱的。
夏馨馨想逼白茯苓自承失言,卻沒想到她是個遇強愈強的狠角色,話說到這個份上,白茯苓不打算繼續(xù)客氣,她靜靜看著夏馨馨以及鄧家姐妹三人,一字一字道:“你如果沒做過,這確實是侮辱……”她的未盡之語大家都明白,如果夏馨馨確實這么做了,小彌這么說就不是侮辱,而是事實。
旁邊的人全數(shù)變色,白茯苓這分明是表示小彌說的是真話,夏馨馨確實剽竊了她的詩作!
才子們沒想到初見佳人會是這樣的場景,個個一臉茫然,看看夏馨馨又看看白茯苓,不知道該相信誰說的話。
夏馨馨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才華是毋庸置疑的,但要他們相信仙女一樣的白茯苓品格卑劣、當眾說謊,又很有難度。
一時間,大家懷疑的目光在白茯苓與夏馨馨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水榭里靜得落針可聞。
夏馨馨見眾人并沒有如自己所想的一面倒地相信她,心里也有些發(fā)憷,她暗暗咬了咬牙,道:“把剛才眾位小姐的稿子送上來!”
丫鬟們連忙去負責抄錄詩歌的小廝那里取了稿子當眾核對,很快發(fā)現(xiàn)所有人的都對上了,獨缺白茯苓的那一張。
鄧五小姐大聲譏笑道:“白小姐莫非是作不出詩來,于是交了白卷?哈哈!”附和發(fā)笑的只有她的兩個姐妹,其他人眼神復雜地看著那張署了夏馨馨名字的稿紙,上面清清楚楚寫著那首“梅雪爭春未肯降”。
白茯苓掃了那幾姐妹一眼,不溫不火道:“我是第五個把稿子交到夏小姐那里的,真要是白卷,夏小姐又怎會‘欣然笑納’?”
剛才確實有不少千金小姐親眼看見楊梅替白茯苓筆錄交稿,但是她們懾于夏馨馨的家世,無人敢出來作證,神色之間不免流露出幾分怪異。在場的公子少爺們見了,也明白白茯苓說的是實情。
夏馨馨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早就備了后招,否則今日可真的要聲名掃地了。
她故意苦笑著看了白茯苓一眼,道:“白小姐的稿子,我確實收到了,只是未及細看,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事??蛇@首詩確實是我所作,昨日我曾請家兄配圖一幅,并將詩作題寫在畫上。來人,去少爺?shù)臅坷锇旬嬋碜尭魑还?、小姐品評一番。”
丫鬟很快去而復返,取了一卷畫紙鋪開在桌上,果然是一幅雪映寒梅圖,畫的左上方正題著那首“梅雪爭春未肯降”。
這時,大家都不由得信了夏馨馨的話,看向白茯苓的眼光多了幾分鄙夷與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賊?而且還是文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