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影隨形追聶小四進了里屋,下一秒,一個質地冰冷堅硬的物什抵住他后腦。姚景程心緒迷離惝恍,繼而才猛然醒悟那是什么,頓時膽寒心悸,不敢妄動。
“出去。走慢點,別讓我看見有別的動作。”聶小四邊說邊探過身子,緩緩用左手拿起床上行李,隨姚景程一步步走出房間門口。
客廳眾人看清楚姚景程腦后槍管,瞬即安靜下來。聶小四那兩個兄弟得意一笑,施施然走到聶小四旁邊保護著他。
姚景程腦中空白一片,直覺事情發(fā)展不對頭。本來挺簡單的事,把聶小四請回去就好,殊不知演變成這般情景。他不解為什么盯梢的兄弟沒發(fā)現屋里埋伏有人,不解此時守在前后大門的兄弟為什么還不上來,更不解虎哥跟聶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刀刀要命。
身后聶小四冷笑,“姚景程,哥錯看了你。你裝孫子那會兒哥真以為你是個縮卵貨,原來你也知道要報仇?!彼f著,手上的槍管加重了力道,姚景程心頭一顫,步伐虛浮。
“站穩(wěn)了,別讓我一時收不住崩了你?!?/p>
“小四,我們又沒有深仇大恨,喪狗哥的意思也就是請你過去說說話,有多少還多少,其他的將來慢慢還?!?/p>
“你當哄小孩玩呢?!甭櫺∷呐叵盃敔斠彩悄恪?/p>
他的話被敲門聲打斷。
此時此刻,雙方都不確定門外的是哪方人馬。屋里所有人心思急轉,都在謀求下一步轉機。
“你去開?!甭櫺∷臋嗪庵笮÷曊f。
姚景程緩緩移向門口,后腦的冰冷透過頭皮滲至全身所有毛孔,冰寒徹骨,他每一步都走得艱難無比。
他伸手扭開門鎖時才發(fā)現自己居然克制不住顫抖,定了定神,門外急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接連四下,又接連四下。每一下都震得門框嗡嗡微響。
他不由自主地低了低頭,想卸掉后腦的冰寒森冷之氣,可卻擺脫不去。
門打開,高瘦的人影映入眼簾,姚景程起初以為是幻覺,看清楚之后咧嘴一笑,半是激動半是釋然,眼中忽起潮潤的感覺,他無聲喊了一聲:“哥!” 冰冷的槍管在開門的剎那已經移向姚景程腰間,隨時能將他打個對穿。值得慶幸的是那把槍此時并未上膛,但是下一秒就說不準了。姚景程立刻收起笑容,怕拉扯了腮旁的肌肉引起身后聶小四的警覺。
但聶小四到底于黑道混跡多年,晝夜呼吸的都是危險的空氣。此時此刻,聶小四疑惑于姜尚堯的面熟,往后側退了半步,大半邊身體隱于門后,問道:“找誰?”
這一瞬間,姜尚堯眼角余光已通過門縫掃了客廳半周,心里也轉過無數個念頭。留守在小區(qū)門口的黃毛有無依言報警?他是否該沖上去一舉制伏聶小四?可景程分明是被挾持著的,對方窮兇極惡,可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他究竟是進是退?
所有應對方法一涌而過,腦中竟一片清明。他咧嘴笑了笑,“我找你,小四?!?/p>
面前兩人都瞪大眼,只聽得聶小四低斥一句:“放屁!娘老子的,蒙誰呢?”說著大手霍地扼緊了姚景程的喉管,姚景程抽口冷氣低喝:“聶小四,你他媽小心手上的……”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聶小四手上又加了三分力氣,同時右手咔嗒一聲,分明是開了保險。
姜尚堯也捕捉到了那一聲異響,后背立時涔涔冷汗不止,臉上仍維持著再鎮(zhèn)靜不過的表情,說:“我姓姜,我?guī)陀诶习遄鍪?。于建國于胖子。?/p>
他和聶小四在老童家羊肉館曾有過一面之緣,但此刻只能寄望于聶小四的記憶,暗暗祈禱當時聶小四的注意力全在景程和愛娣身上,對他別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