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聽見回答直奔過來，站在雨里說：“姜哥，我投奔你來了?！闭f著連忙接過姜尚堯手上的箱子，又見慶娣跟著姜尚堯一起走出屋檐，微張了嘴，立刻反應過來，熱情無比地招呼，“嫂子是吧？我是劉大磊，也叫二貨。嫂子你聽姜哥說起過我的吧？我可是仰慕你很久了，嫂子……”

聽對方喊自己嫂子，慶娣不知怎么回應，想解釋兩句，劉大磊已經(jīng)被姜尚堯掐住脖子，整個人扭了個半圈，轉個后背過來。姜尚堯低頭對劉大磊說了句什么，回頭泰然自若地對慶娣說：“以前里面的兄弟。上車再說。”

老凌早開了車門等著，坐好后慶娣才想起自己有紙巾，姜尚堯接過來胡亂抹抹頭臉，就對老凌說：“老凌，你打個電話給周村的村長，交代一聲，要是有形跡可疑的人問起我，只管和他們說礦上的地址。別把他們往南村帶，周村那里更偏僻，好辦事?！?/p>

老凌言聽計從，當下?lián)芰颂柎a。劉大磊興奮地轉過頭，說：“姜哥，這事交給我辦！逮著那幾個兔崽子，我保管讓他們吐出來是誰指使的。”

姜尚堯無語，沉默片刻后說：“管他是誰指使的，哪個礦上附近沒一撥偷煤的煤花子？”

司機位的老凌掛了電話，陰笑，“就是，逮著了二話不說一頓狠揍就是了。哪怕揍個半死，說到天邊去也占理。我回去就安排人手，外松內緊，先放他們進來。”

劉大磊這才琢磨出一點味道，“那我干啥？別的還行，揍人我不內行?！?/p>

姜尚堯瞥一眼旁邊的慶娣，她一直托腮凝視窗外，入定一般，似乎根本沒聽見他們的對話。盡管如此，姜尚堯心中依然微微泛出些后悔來，于是說：“先不談這個，你今天怎么過來了？不是說被高薪聘去原州當教授了？”

這話一說，老凌忍不住呵呵笑出聲，慶娣也起了好奇心。

劉大磊聞言大窘，“姜哥，你這就不厚道了吧，寒磣我不是？我是被雇去當顧問，可實在干不了那損陰德的活?！?/p>

劉大磊少年時也讀過些書，他自詡為盜帥，堅持走他眼中的俠義風。所以一身老師傅傳下來的小巧功夫幾乎沒用過，照他的話說就是：“偷錢包？那幾百塊擱我我看不上眼，擱人家那兒，說不準就是救命錢。”他入獄也是因為闖公家門，盜竊單位財務室。

“砸車窗偷皮包，沒半點技術含量不說，真損陰德。他們自己不干活，專拐了那些小孩去做，都是離家出走的半大孩子們。沒完成每天的任務量，別說挨打了，連飯都不給吃?！眲⒋罄趪@氣。

慶娣不由好奇，“那些孩子不跑嗎？”

劉大磊一見嫂子關注，立刻來了精神，說：“想跑跑不了啊，白天帶出去晚上拖回來，一間屋子住十多個孩子，跟坐牢一樣，走哪兒都有人盯著?！闭f著有些害羞，“我走前打了個電話給110報了地址，不知道抓到?jīng)]有。說起來，我還是頭一回做這種好事?！?/p>

“就你這慫樣！”老凌取笑。

姜尚堯望了慶娣一眼，看她抿嘴，他也笑起來。

劉大磊訕訕地說：“姜哥，我這不投奔你來了，你可不能趕我走。我還真怕他們知道了有心報復?！?/p>

姜尚堯點頭，“行，回去老凌給你名字添上，開你一份工資。我有別的事，正要找你?！?/p>

車到了望南，放下電腦，姜尚堯并不隨車回去，慶娣問：“礦上不用回去看看？”

姜尚堯幫她把電腦拎進宿舍，說：“不急，具體事務有副礦長和技術員看著，用不著我。別的，等老凌安排好，我再回去?！?/p>

他不確定在車上時慶娣由對話中推測出幾分，見她沒有多問，不禁微微松了口氣。

慶娣忙著燒水泡茶，他拆開電腦包裝，一一放好在木桌上。孤單了一天的福頭歡喜地黏著慶娣，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姜尚堯故意呵斥它一句“狗東西”，福頭立刻就匍匐在地上，沖他齜出兩排森森狗牙，如此數(shù)次，一人一狗玩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