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軒,難道我老爸就是點名要吃這家的醬香豬蹄?”任熙亞一進門就把店鋪上上下下的批判了一遍:“樓梯這么破舊,墻皮還掉漆,嘖嘖……看看這地上的油,真不知道這種地方能有啥好吃的,衛(wèi)生不衛(wèi)生呀,真是!”
任熙亞的傷早已痊愈,那場意外除了給她驅(qū)除了“情敵”,似乎也并沒有給她帶來別的任何損失。
我呆在那里不動,薛云軒顯然也沒料到我這時會在店里。氣氛有些尷尬,半天,他才訕訕的開口:“那個,你們這的醬香豬蹄……”
我不動聲色的回過了頭,跟廚房吩咐了一聲。正打算就這樣上樓去時,任熙亞的大嗓門已經(jīng)在身后響起:“??!秦瀾珈!你怎么會在這兒!難道這么沒品的飯館是你們家開的?”
坐在柜臺前的繼父皺起了眉頭,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我只好忍氣吞聲的轉(zhuǎn)過身迎上前去:“醬香豬蹄已經(jīng)吩咐廚房去做了,你們可以坐下等一會?!?/p>
任熙亞看著我,忽然輕蔑的笑了出聲,和她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見面了,她頭上上的紗布早已拆掉,劉海斜斜的遮住額頭,只是我不曉劉海下面得會不會有著淺淺的疤痕。
薛云軒已經(jīng)在旁邊一張桌前坐了下來,順手接過了任熙亞手里的筆記本等物放在桌面,對著她微笑:“咱們在這稍等下吧?!?/p>
我看見任熙亞挑起了眉角,有意無意的瞥著我:“不,我想要在這里吃!”
薛云軒為難的看著她:“這樣不好吧,伯父還在等你回家呢?!?/p>
真是夠了!我意識到了任熙亞的敵意,掉頭就往廚房走。
“你干嘛去?!”繼父卻喝住了我:“放著客人在那不接待,連茶水都不拿過去,你到底想干啥,是不是皮癢了又!”
面對著繼父的訓(xùn)斥,我從來沒有這樣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
忍氣吞聲的將水壺放到了那邊的桌上,薛云軒立即體貼的接過了我手中的茶壺。只是任熙亞卻并不是省油的燈,仗著顧客是上帝,她為所欲為的一會兒要這個一會兒要那個,吆五喝六的把我支使的團團轉(zhuǎn)。她的眸底宛轉(zhuǎn)著諷刺的笑意,滿滿的全是挑釁。
礙于繼父在場,我也沒辦法和她這樣在店里就撕破臉皮的抗?fàn)?,不然回家后難免會遭到繼父的責(zé)打。只是,看著她身旁并沒有出言制止的薛云軒,我更加覺得心寒。
“你要的第十八份小咸菜!”我重重的把小碟子放在了桌子上,壓低聲音磨著牙說。
“夠了,任熙亞,你在鬧什么。”一旁的薛云軒終于出聲阻攔,有些責(zé)怪的看著她,對著臉色難看的我不好意思笑笑:“別在意,女孩子總會事情多一些?!?/p>
廚房的師傅們干活尤其利索,我將那兜熱氣騰騰的醬香豬蹄打包裝好,放到了任熙亞的面前。然后,對著薛云軒,頭也不抬的攤開了手掌。
掌心稍微接觸他手指的溫暖后,重新回歸寒冷,只是多了幾分鈔票的重量。
我收回手掌準(zhǔn)備離開,卻聽到薛云軒在后面期期艾艾的解釋:“這里面,還有上次的飯費,上次不知怎么回事,楊林夕一定攆我先走,我也沒來得及給你……”。
“謝了?!蔽覍χc頭。
“你們有完沒完,快走吧,這兒真是快臟死了!”任熙亞夸張的捏著鼻子,把他往屋外拽過去。
薛云軒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還想說什么,卻被任熙亞野蠻的拽出門去。不過,我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他輕輕的聲音:“對不起……”
就這一句話,使我一心中的傷感不可抑制起來。
薛云軒,你為什么才會道歉的呢?是替任熙亞么?每一次每一次,你都替她說著這樣的話,與其她傷害了人你再來幫著她說對不起,為什么不在她做著傷害這種事情的時候,就提前制止她呢…… 人漸漸的走光,我忙碌著打掃飯店的衛(wèi)生。意外的,卻看到了他們之前坐過的桌角放著幾個筆記本,翻開一看原來是課堂筆記,心中忽然就出現(xiàn)了報復(fù)般的罪孽念頭,我毫不猶豫的就將那個本子收了起來。
想象著任熙亞因為找不到課堂筆記而慌張的樣子,我總算稍微消了點氣,正要走開,這時一張照片從本子中翩然的落下了地。
那是一張陳舊的照片,上面有小小的任熙亞,大笑著張開嘴巴,而身邊站著的少年,面容沉靜而俊朗,寵溺的抱著她,對著鏡頭淡淡的微笑,或許,這個人……就是任封年。我再仔細(xì)的看著,調(diào)皮的任熙亞在哥哥的腦袋后豎起了V字的手勢,乍看之下,任封年就像是長了兔子耳朵一般的滑稽不堪。
他們是如此要好的兄妹,只看照片也能體察出其中蘊含著的濃厚感情。
原來薛云軒,就是由于和這個人的一場約定,從此禁錮了兩個人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