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時，城市的地鐵擠滿了人，每一個出站口，人蜂擁而出。從鄉(xiāng)下來的叔叔說：“人像老鼠一樣從地下冒出來。”這個說法，比所有的比喻形象。

人從地下冒出來，回家。

這個時候，鳥也在天上俯旋，歸巢。

小的時候，我經常是玩瘋了，天黑了，還不回家。這時，外婆就拿著一條小樹枝，裝著要揍我。問別的孩子，我在哪兒。

很快，消息就傳到我這兒，說你外婆拿著棍子，要打人了，快回家吃飯。

小圩很小，消息很靈通。孩子一陣風，就能通風報信。

我轉一大圈，趕在外婆回前溜回家，坐在一棵海麻樹下，點著一盞油燈，吃飯。這個時候，屋頂上的麻雀在嘰嘰喳喳地叫，跳來跳去，它們也想飛回這棵海麻樹上過夜。只是我還在，它們不敢飛回。

一吃完飯，洗完腳，我就被外婆逮上床。鳥兒也回到樹上的家。

每一只鳥兒都可以把家建在樹上，每一只鳥兒都有自己的家。我也有自己的精神家園，建在童年的村莊。

現在想起，還很溫暖。

而在城市里，我卻要當各種各樣的奴。整天像老鼠一樣，在地下竄來竄去，看不到天空的蔚藍，活得沒有鳥兒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