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能呈現(xiàn)蔣介石政府“金陵王氣黯然收”的實況,就是龔老的回憶錄。西方媒體有句名言“新聞是歷史的初(粗)稿”(Journalism is the first rough draft of history)。龔老的前半輩子在第一線跑新聞,從南京、廬山、延安、徐蚌會戰(zhàn)(淮海戰(zhàn)役)、撤退臺灣、韓戰(zhàn)接俘到歐洲行腳和觀察新大陸,一直在為歷史寫初稿,數(shù)十年如一日。充分體驗到孔尚任所說的:“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龔老的“歷史初稿”寫得引人入勝,為后人提供最有價值、最有興味的文字紀錄?!皻埳綁糇钫?,舊境丟難掉”,龔老把他所親歷親見親聞的近代中國的“舊境”,立體式地呈現(xiàn)出來,功若史家。
認識龔老近三十年,誼兼師友,我從這位新聞界老前輩的言談與著作里增進了不少知識。記得當年曾問過龔老“傳奇性”的多筆畫名字。他幽默地說,小時候每逢考試,他總是吃虧,要花很多時間寫名字。等到寫完名字,別的同學已答了一大堆題目。因此,他決定不讓其后代“重蹈覆轍”,乃將三個子女取名一才(長子)、又才(次子)、珊才(女兒)。這三“才”,個個都杰出而孝順,尤其是珊才,住在紐約市郊,常探訪父母,并接至鄉(xiāng)間度周末。龔老和夫人楊惜玉女士都是忠厚的長者,他們有優(yōu)秀的子女,又有幸福的晚年。即使從《中央日報》退休后未拿到分文退休金,亦無損于龔老的達觀與福分。
多年來,我一直關(guān)心這本書的出版,曾在時報為龔老編過兩本回憶錄的主編李濰美(亦曾為我編過五本書,現(xiàn)已轉(zhuǎn)到大塊出版社),這次發(fā)揮了“催生”之功。衛(wèi)城出版社總編輯莊瑞琳是個有遠見而又具歷史素養(yǎng)的編輯人,看到書稿即首肯出書。
在龔老伉儷歡度八八米壽之際,我們?nèi)齻€晚輩為兩位壽星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當作衷心的賀禮。
林博文
前《中國時報》主筆,現(xiàn)為自由撰稿人
二○一一年九月七日凌晨于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