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想不論望哪一方向走,碰著的總是你,我的甜;你呢?
九月十六日
你今晚終究來不來?你不來時我明天走怕不得相見了;你來了又待怎樣?我現(xiàn)在至多的想望是與你臨行一訣,但看來百分里沒有一分機會!你娘不來時許還有法想;她若來時什么都完了。想著真叫人氣;但轉(zhuǎn)想即使見面又待怎生,你還是在無情的石壁里嵌著,我沒法挖你出來,多見只多嘗銳利的痛苦,雖則我不怕痛苦。眉,我這來完全變了個“宿命論者”,我信人事會合有命有緣,絕對不容什么自由與意志,我現(xiàn)在只要想你常說那句話早些應驗——“我總有一天報答你”,是的我也信,前世不論,今生是你欠我債的;你受了我的禮還不曾回答;你的盟言——“完全是你的,我的身體,我的靈魂,”——還不曾實踐,眉,你決不能隨便墮落了,你不能負我,你的唯一的摩!我固然這輩子除了你沒有受過女人的愛,同時我也自信我也該覺著我給你的愛也不是平常的,眉,真的到幾時才能清帳,我不是急,你要我耐我不是不能耐,但怕的是華年不駐,熱情難再,到那天彼此都離朽木不遠的時候再交抱,豈不是“何苦”?
我怕我的話說不到你耳邊,我不知你不見我時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不能自由見你,更不能勉強你想我;但你真的能忘我嗎?真的能忍心隨我去休嗎?眉,我真不信為什么我的運蹇如此!
我的心想不論望哪一方向走,碰著的總是你,我的甜;你呢?
在家里伴娘睡兩晚,可憐,只是在夢陣里顛倒,連白天都是這怔怔的。昨天上車時,怕你在車上,初到打電話時怕你已到,到春潤廬時怕你就到——這心頭的回折,這無端的狂跳,有誰知道?
方才送花去,躊躇了半晌,不忍不送,卻沒有附信去,我想你夠懂得。
昨天在樓外樓上微醺時那凄涼味兒,眉呀,你何苦愛我來!
方才在煙霞洞與復之閑談,他說今年紅蓼紅蕉都死了,紫薇也叫蟲咬了,我聽了又有悵觸,隨謅四句——
紅蕉爛死紫薇病
秋雨橫斜秋風緊
山前山后亂鳴泉
有人獨立悵空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