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內(nèi)褲穿了好幾日啦……”
“你……你不會覺得很臟的嗎?”
“不會的。我正面穿一日,反面穿一日,前后翻過來再穿兩日,所以感覺上還是很衛(wèi)生。”
說話期間,兩人正在快餐店里吃飯。
卓悠覺得非常惡心,差點就把嘴里的飯吐出來。
“你……你到便利店買紙內(nèi)褲吧?!?/p>
“內(nèi)褲無分貴賤,這個道理我明白,但我有個怪癖,就是吃得不好不打緊,但我一定要穿上質(zhì)地好的內(nèi)褲,否則我就會感到渾身不自在,甚至會因此睡不著覺……”
卓悠擺了擺手,又以一貫的灰色語調(diào)說:
“真要命!你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怪癖?”
郭泰安是個很嘮叨的人,卓悠卻恰好相反,稱得上是一個“惜字如金”的冷面人。
但其實在學校里,因為這種寡言的脾性,他常常被同學們視為怪人。卓悠并不是不愛說話,只是和他投緣的人不多,在母親的恐怖主義式教育之下,他的童年都活在寂寞的陰影之中。
這幾天,卓悠和郭泰安通宵達旦做了好多事,譬如完成了兩千塊的拼圖……玩得累了,忍住惺忪睡眼到樓下吃白粥油條,然后在大白天呼呼大睡。
這是一個特別的夏天。
等待放榜的日子是漫長的,在郭泰安打電玩的同時,卓悠就坐在飯廳那邊看英語小說,兩人互不打擾,偶然搭上幾句話,日子也過得挺有意思。
這幾天,卓悠也過得非常開心。
他知道,當他老了的時候,他會記得這一個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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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街一帶的公寓大都是舊式樓宇,鐵皮信箱設(shè)在樓下。
上樓的時候,卓悠刻意往信箱內(nèi)望了一眼,當他發(fā)現(xiàn)信箱里有信,目光忽然閃爍起來。他的背包里有筆袋,便乘著沒有其他人在場,偷偷用鐵尺將信挑了出來。
“等了這么多天,我要等的東西終于來了?!?/p>
郭泰安把這一切看在眼里,突然省悟過來。
“對了!我們的單位有水有電,即是說一定有電費和水費賬單,而這些信件上一定會有個人資料!”
這件事全因在公廁碰到的那男人而起,只要知道了他的身分,這次的調(diào)查便可朝明確的方向繼續(xù)展開。
這些東西到底是私人書信,卓悠沒有貿(mào)然拆開信函,只細心看了看信封,盼望可以找到一些突破性的線索。
卓悠皺了皺眉,念出信面上那個英文名字:
“DU KANG……”
郭泰安的性子很急,這時忍不住追問下去:
“毒糠?他是甚么人?”
卓悠咬著指頭沉思,心中泛起一種吊詭的感覺,額上滿是困惑的皺紋。
“是姓‘杜’的,杜鵑的杜。按照拼音推斷,這個人應(yīng)該姓杜名康?!?/p>
“杜康?誰是杜康?”
卓悠怔怔地看著信上的收件人姓名,整張臉沉了下來。
“你忘了嗎?我們能找到這里來,都是因為那首《短歌行》的詩。這首詩有這么一句:‘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赡苤皇峭?,但又實在太過巧合了……”
“那個杜康究竟是甚么人?”
“傳說中,他是一個善于釀酒的人,人們都把他拜作造酒業(yè)的祖師爺。我沒記錯的話,他是活在周朝的人,即是一個在兩千幾百年前已經(jīng)死去的古人……”
在昏黃燈泡的映照下,整條樓梯變得陰森森的,卓悠的話使郭泰安打了個寒噤。
“會不會……真的只是同名同姓?”
“當然有這個可能。但我有一個更大膽的假設(shè)?!?/p>
“甚么假設(shè)?”
“那就是……杜康是個假名?!?/p>
這時候兩人已走完灰溜溜的樓梯,回到三樓南座的寓所。
卓悠望著正門,托了托眼鏡,目光中閃出一種特別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