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七八天的日子,過的飛快。估計連翰文帝都沒想到自己一向看不上的這個兒子,這次如此的聽話。讓他娶如花,他愣是沒找如草,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璐王府內(nèi)。
內(nèi)務(wù)府原準(zhǔn)備草擬了些物品的清單送到他府上,無非是些陳年積下來沒人要的綾錦綢緞之類的舊貨,這回好統(tǒng)統(tǒng)清倉處理,全拿來給他辦喜事用了。
夏綏遠(yuǎn)打著哈欠,看都沒看一眼,叫他們把東西抬進來扔到府內(nèi)某間沒人肯住的草房里作罷。反倒是另一隊人將東西送到李尚書府上的時候,惹得老頭兒吹胡子瞪眼。
見過寒酸的,真沒見過這么寒酸的,李老頭子前半輩子縱橫沙場大半生,如今總算是落得個安生日子,被這事兒一氣,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直接抗旨不把閨女嫁給他的好。
于是皖寧城內(nèi),人們茶余飯后又多了新的資談。
“哎哎,聽說沒有,李家的如花又上吊了!”
“?。坎皇嵌家藿o璐王了嗎?吊個妹??!”
“聽說是嫌棄璐王府太窮了?!?/p>
好吧,這個事情就不是人為能夠改變的了,還是那句話,誰讓這可憐的娃不招他老子待見呢。
六月初八,黃歷上有言:
宜:出行、嫁娶、訂盟、納采、入殮、安床。
忌:作灶、掘井、謝土、入宅。
也不知道為何,一早靜研便睡不安穩(wěn),瞧著外面蒙蒙的天色輾轉(zhuǎn)反側(cè)。
實在睡不成了,她索性披衣起身,坐于桌前,用手背撐著下巴發(fā)呆。
乳母客氏來喚她起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自家小姐難得一臉愁態(tài),手里拿著一本書坐在桌旁,一動不動。
客氏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小姐,可是沒歇息好?”
靜研搖頭,回過神來,將那本半天沒有翻動的書放回去,“阿姆,我午后想要出去一下,您能幫我應(yīng)付阿爹嗎?”
她這人平日里并不太喜歡多走動,有數(shù)的幾次翻墻也就是到前面街上轉(zhuǎn)悠買點閑書之類的,故而客氏也放心,忙道:“好,好?!?/p>
話倒是說得輕松,然而接下來的大半天她都有些魂不守舍,靜研抬手揉了揉額頭,起身到衣箱前搜出了一套壓箱子底的男裝,動作迅速的套上。想了想,又在箱子里翻檢了大半天,裝備的妥當(dāng)了,方才小心翼翼的開門。
她掃了一眼天色,日頭已然漸漸西落,估計很快天色就要黃昏。
最好他等不及了自己走掉,也省的她在這兒躊躇不定。
若姑看到夏綏遠(yuǎn)晃晃悠悠的走出來,身上只著了短打衣裳,哼著小調(diào)就要順墻根溜出王府去。
“小爺,馬上宮里就要來車輦接著,你這是去哪兒?”
“出去透口氣。”順便泡妞,他轉(zhuǎn)身,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不安,于是溫和的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也不差這一會兒,叫戴青他們該干嘛干嘛去吧?!?/p>
若姑咬唇,半響扯了扯他的袖口,低聲道了句:“小心?!北戕D(zhuǎn)身無事一般進了屋。
夏綏遠(yuǎn)這才轉(zhuǎn)身,悠閑的翻出了王府,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有沒有尾巴跟著,確定無事后,慢悠悠的向城東護城河岸行去。
他混跡于人群當(dāng)中,一身短打麻布衣裳普普通通,頭上帶了個寬沿的草帽,打扮的如同一個販夫走卒,將頭低著,竟也無人察覺。
護城河兩岸的青草郁郁蔥蔥,生的茂密,只是進了六月,那綠便已不再新鮮。夏綏遠(yuǎn)尋了個干凈地方靠著樹坐下,似乎正在欣賞落日的余暉投入河中支離破碎的影。
遠(yuǎn)處似乎有船舶靠岸,三三兩兩聚于一處。那些船夫便將船系在了岸邊,收拾一天的勞作。熙熙攘攘的倒也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