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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少年(7)

從來沒有如果的事 作者:淺色薇


下意識的拉住他的胳膊,林安夏變得更緊張起來,“趕快去醫(yī)院吧,還能開車嗎?不然我去叫出租車?!?/p>

說著就要下車,胳膊卻被人拉住,顧銘倚在靠坐上,一手拉住她,輕輕閉著眼睛,“不用,休息一下就會好了?!?/p>

然后手無力的垂下,林安夏停止了動作,有些無措的看著他,第一次見到顧銘這個樣子,因為平時強大的形象總是讓人誤以為這樣的男人是不會生病的,更不會有柔弱的一面,看著他微微皺眉似乎很難受的樣子,林安夏甚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因為害怕,所以她的視線一刻也不敢離開他,顧銘靠在那里一動不動,林安夏就像有強迫癥般不時的盯住他的胸口,這是一種習慣,那時媽媽躺在醫(yī)院里,因為她一直躺著不說話,所以林安夏總擔心她會突然離開,只有見到她胸口均勻的起伏才會安心。

這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仔細的看他,就像這樣安靜的閉著眼睛的時候看起來也并沒有那么冷,他有著非常完美的側(cè)臉,刀削的輪廓,堅挺的鼻梁和微薄的唇,明明是被上天眷顧著出生的人,卻又要這樣冷漠的活著,也許是孤單,可這世上誰又不孤單呢?

誰都沒有能力去拯救誰。

林安夏就這樣不發(fā)一言的緊緊盯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銘的眉頭才漸漸平復(fù),臉色也逐漸恢復(fù),緩緩的睜開眼的瞬間,屬于他那種天然的冷就不由得散發(fā)開來,對上她來不及收回的視線,聲音顯得有些嘶啞,“已經(jīng)沒事了?!?/p>

林安夏有些尷尬的移開視線,還是不太放心,“真的不用去醫(yī)院么?”

“在擔心我么?”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容,顧銘完全已經(jīng)恢復(fù)成之前的狀態(tài),似乎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覺而已。

當然擔心,即使是陌生人在她面前突然發(fā)生這樣的事也會擔心的,而且剛剛那個樣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小問題,林安夏嚴肅道:“顧銘,你不要小看這些問題,嚴重的胃病不注意會致命的。”

“是嗎?”完全不在意的口吻,他的眼神漸漸聚攏,“可我一點也不怕怎么辦?!?/p>

若無其事的撇了她一眼,然后準備繼續(xù)發(fā)動車子,被林安夏制止,她生氣的看著他,“你怎么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又何必活著,既然活著就必須要愛惜生命?!?/p>

她最討厭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上帝明明給你活著的機會你卻一點也不珍惜,而那些想要繼續(xù)活著人卻因為沒有這樣的機會而不得不離開人世,這就是前者的可恥,在母親離世后這種想法就更加堅定了。

大概是沒見過她如此義正言辭的樣子,顧銘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fù),一雙無底的眼睛冒著絲絲寒意,“林安夏,你好像管得太多了,沒記錯的話,我們連朋友都不是?!?/p>

林安夏驀然地收回手,心里竟然有些微的失落,是的,他們連朋友都不是,她又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指責他,沒有反駁,她選擇沉默,很快顧銘就發(fā)動了車,車內(nèi)一片沉默。

很快就到了她家樓下,林安夏拉開車門走了出去,站在門外朝顧銘點了點頭,“麻煩你了?!?/p>

顧銘沒有回答,微微點了下頭算是回應(yīng),然后毫不猶豫地調(diào)轉(zhuǎn)車頭離開,一直到他的車消失在小區(qū)門口,林安夏才慢慢往回走,夜風微涼,路燈稀薄,一如很多個這樣晚歸的夜晚。

睡前想起小宇,有些不可思議,一切都如一場綺麗的夢幻,她竟然與十年前的鄰居小弟弟重逢了,然而他的快速消失讓她在惆悵的同時更害怕真的只是一場夢,這種來自遙遠記憶里如同她久失的親情般的欣喜讓她此生難忘。

走了這么多年,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離去,到最后,只剩她自己,她那么努力想尋回過去的美好時光,但終究是徒勞,而如今,有那么一個來自她遙遠過去的人忽然出現(xiàn)在她身邊,那種微妙的感覺,讓她更多的是感動,或許還有希望。

然而一直過了好幾天夏澤宇都沒有消息,周六晚上林安夏忍不住打了個電話過去卻一直無人接聽,有些擔心,因為他剛回國,在這邊人生地不熟怕他出意外,好在沒過多久他就回了電話,她剛一接起就聽到對方干凈明朗的聲音,“對不起姐姐,剛才在忙沒有聽到電話響呢。”

“沒關(guān)系的,只是這幾天都沒有小宇的消息有些擔心。”聽到他的聲音林安夏才立刻覺得安心。

“不要擔心我,我很好,我能照顧好自己的,現(xiàn)在還有些事所以不能來見你,等兩天會來找你的姐姐。”他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答案。

“那好,小宇要開心?!?/p>

“姐姐也是?!?/p>

結(jié)束通話,林安夏便懶懶的窩在沙發(fā)里,忽然想起明天似乎就是陽若繁的婚禮日期,心里還是有些堵,但她明白那不是余情未了,只是忽然對這些年一個人孤獨來去的日子產(chǎn)生了懷疑,到頭來她什么都沒有剩下,連嘆息都顯得多余。第二天一早林安夏就起床了,化了一個比平時稍微隆重一點的妝,挑了一件低調(diào)的杏色禮裙,微卷的長發(fā)披散下來,也顯得生動,看著鏡子里還尚算年輕的容顏,暗暗下定決心:過了今天,她要向過去徹底作別。

剛走到樓下突然就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穿一身淺棕色的西裝斜靠在車門上,有種低調(diào)的華麗,林安夏驚訝的走過去,原以為那天他只是心血來潮說說而已,難道真的要和她一起去么?而且自從上次一起吃過飯后,兩人一直都沒有正面接觸過,連朋友都算不上,他們又能多少默契去演戲呢?

“你真的打算要去?”林安夏忍不住問。

顧銘抬頭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幾時見過我說過的事不去做?”

說著下巴一揚示意她趕快上車,林安夏便不再多問,順從的上了車。

一直到車開出很遠兩人都一路沉默著,因為的確沒有話題,還好兩人都很習慣這樣沉默的氛圍,很快顧銘把車停在路邊,林安夏不解,以為顧銘記錯了,提醒道:“他們的酒店不在這邊?!?/p>

“在這里等一下?!闭f完拉開車門就走了出去。

沒多久,顧銘手里就提著一個袋子回來了,一上車就扔給她,林安夏詫異的打開,竟然是一條非常別致的鉆石鉑金項鏈,她不解的看著他,“給我的?”

“想要打個漂亮的仗,裝備得要過關(guān)?!敝焕淅涞膾伣o她這樣一句話,就再次發(fā)動了引擎。

林安夏想他是誤會了,她可不是去打仗的,也許在別人看來去參加前男友的婚禮難免是為了賭氣和與新娘暗暗較勁,但她的目的卻不是這樣,她只是想給自己的昨天畫一個完美的句號而已,其他的,她都不在意。

“顧銘,你以為這是我去參加婚禮的目的嗎?”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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