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們沒從機場打電話回家嗎？”

“如果我打了，我會告訴你們的。”達德突然厲聲打斷，“那時都已經(jīng)超過十點半了，我喜歡我的孩子在合理的時間就上床睡覺。他們要想念書的話就要按時睡覺?！?/p>

“我們打了電話就有什么不同嗎？”卡特麗娜吸著鼻子說道，“電話答錄機還開著。羅杰昨天早上檢查過了?！?/p>

“你們直接去睡覺了？”

“我們筋疲力盡。孩子們的房門是關(guān)著的。我們沒有開門查看——如果這是你想問的。他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每時每刻都檢查。早上我睡了個懶覺。我丈夫在黎明的時候出門去辦公室了，當然。我醒來的時候是九點。真沒法相信，我很多年都沒這樣睡過頭了。我成年以后就沒這樣過。難以置信?！笨ㄌ佧惸燃涌炝苏Z速，一個字連著一個字，“當然，我頭一個念頭是孩子們肯定去上學(xué)了。我沒聽到他們的動靜，我睡得太沉了。我想，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起床上學(xué)去了，但是當我起來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不是這樣。你能看出浴室沒人用過，而他們的床也是整理好的。他們從來不會這么做?？雌饋硐袷怯袀€長于做家務(wù)的人整理好了他們的床鋪。喬安娜，肯定是她。家里一點兒都不亂，很整潔——我是說，從來沒這樣過。”

“你肯定試著找過他們。”韋克斯福德說，“打電話給朋友和親戚？你打給學(xué)校了嗎？”

“我打電話給我丈夫，他打給學(xué)校了，盡管我們知道他們不在那兒。他們確實不在，當然不在。接著他打給他的媽媽——天知道為什么要打這個電話。出于某種我不能理解的原因，孩子們似乎挺喜歡她。但是他什么也沒問到。孩子朋友的父母們也一無所知，我是指我們能找到的那些——許多媽媽都不滿足于留在家里做個主婦，不是嗎？她們肯定有工作。不管怎么說，沒人知道什么?！?/p>

韋恩說：“你試過聯(lián)系特羅伊女士嗎？”

卡特麗娜·達德盯著他看，仿佛他說了什么有傷風(fēng)化的話。“唔，我們當然聯(lián)系了。當然。那是我們做的第一件事；在聯(lián)系學(xué)校之前就聯(lián)系她了。沒人接電話——她的自動答錄機開著?！?/p>

“我必須回家來。”達德說，語氣中顯示家是他最不想去的地方，“我轉(zhuǎn)去喬安娜家，沒人在家。我去了隔壁，那一家的女士說她從周五開始就沒見過喬安娜了。”

這說明不了什么，鄰居通常不會總是留意隔壁來來去去的人。韋克斯福德說：“然后呢？”

卡特麗娜流露出茫然的神情，目光呆滯，猶如當?shù)貞騽F表演麥克白夫人夢游一幕時的眼神。“我丈夫外出的時候，我看著窗戶外面。之前我沒有這樣看過。我看見了令人震驚的一幕：從這里你能看到所有的洪水，像是巨大的海洋一樣。一片汪洋。我沒法相信我的眼睛，但是我不得不相信。就是那會兒我才意識到，我的孩子肯定在外面的某個地方。”

韋克斯福德盡全力用他所能做到的最平靜鎮(zhèn)定的聲音說道：“蛙人又開始搜索了，達德太太，但是你擔(dān)心的事情不會發(fā)生。洪水離這兒還有挺長一段距離。金士馬克翰沒有一個地方的水超過四英尺深。搜查隊轉(zhuǎn)去布里德山谷了，最近的地方離這里三英里。除非賈爾斯和索菲很善于長途跋涉，或者特羅伊女士擅長長途步行，我很難想象為什么他們要靠近布里德。”

“他們要是能控制自己的話，就不會去任何地方?！边_德說道。

卡特麗娜一副被丈夫背叛了的神情，抽回了自己的手。“那么他們在哪兒？”她求助于兩位警官，“他們會怎么樣？”接下來是韋克斯福德早就預(yù)見的問題，這種情況下父母總是會問這樣的問題，而且一開始就會問的，“你們能做些什么呢？”

“首先我們需要您的幫助，達德太太。”韋恩說道，“我們要從賈爾斯和索菲的照片開始，還有描述和一些基本信息——他們是什么樣的人?！彼沉艘谎垌f克斯福德。

“以及特羅伊女士的照片，要是能找到的話。”總督察說道，“而且我們還有其他問題。特羅伊女士周五晚上是怎么來這兒的？開車嗎？”

“當然?！边_德盯著他，仿佛他這是在質(zhì)疑喬安娜·特羅伊有沒有雙腿似的。那表情幾乎是在說，每一個正常人都知道人生下來就附有機動車，就跟頭發(fā)或是鼻子那樣與生俱來?！巴ǔＫ奸_車來。請問你們還要問多久？我已經(jīng)遲到了?！?/p>

“她的車現(xiàn)在在哪兒？她家里有車庫嗎？”

“沒有。她把車停在她家門前的車道或是小路上。”

“那她的車在那兒嗎？”

“不，不在?！边_德開始對他之前輕蔑的態(tài)度感到有點慚愧，“你們要她的地址嗎？我不知道我們家里是不是有她的照片?！?/p>

“我們當然有照片。”他的妻子驚訝地搖著頭，“沒有我最親密朋友的照片？親愛的，你怎么會這樣想？”

達德沒解釋他為何會這樣想。他走進另一個房間，拿回來兩張從他們家的銀質(zhì)相框里取出來的照片。那是孩子們的照片，而不是看護女士的。女孩子看起來不像她的父母。她的長相很古典，輪廓鮮明得甚至有些尖刻；羅馬式的鼻子，漆黑的眼睛，幾乎全黑的頭發(fā)。男孩子比羅杰·達德長得好。他的五官更接近于古典理想型，但是他看起來似乎個子很高。

“剛剛長到六英尺高?！边_德驕傲地說，像是看出了韋克斯福德的想法。卡特麗娜沉默了。她丈夫瞄了她一眼，繼續(xù)說道：“你看得出他們都是黑眼睛。賈爾斯的發(fā)色淺一些。我不知道我還能告訴你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