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門媽媽上白班,所以晚上在家,她對柴嶼真特別熱情,可是柴嶼真卻沒什么聊天的欲望,一直在傻笑。
"臉都抽筋了吧?現(xiàn)在只剩我們兩個,你能不能不笑了?"如果每次抬起頭都會發(fā)現(xiàn)坐在你對面的人在對你齜牙咧嘴,你也會刻薄起來。
柴嶼真搖搖頭,"讓我笑嘛。"
"不行!"
"你讓我笑嘛!我怕自己會哭出來。"
"別說那些不知所謂的話!"門靜流呵斥。
"今天是……"柴嶼真終于不再笑,她揉了揉眉毛說:"阮孝弘離開的第四十九天。"
門靜流不再說話,他低下頭假裝看書,不想看見柴嶼真哭。
不知過了多久,柴嶼真再次開口,"阿門,你知道嗎?在日本每年都有煙火大會。有一年,具體是哪年已經(jīng)不記得了。大概是我國中一年級的時候,我和鄰居家的姐姐一起去看。那天我看見班里平時和我很好的女生竹田下秀和她的男朋友牽著手一起看煙花,當(dāng)時她臉上的笑容特別美。我很羨慕,當(dāng)時我就想如果自己也可以和心愛的人一起看煙花就好了。
可是在日本,我沒有找到?;貒螅艺J(rèn)識了阮孝弘。我告訴你哦,在中山中學(xué)的時候我也不是很受歡迎,他們當(dāng)著我的面說我壞話,以為我聽不懂。其實(shí)我都懂,但是為了迎合他們我只能裝傻,在他們說過我壞話之后,和他們一起笑。只有阮孝弘不欺負(fù)我,他教我東西,帶著我和大家一起玩,勸他們對我好一點(diǎn),他為我做過很多很多事情。我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那個可以和我牽著手一起看煙花的人。
可是……他突然給我寫了一封分手信,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我還是很感激他,雖然他寫了分手信,可是我還沒有告訴他我不同意分手啊……他為我做過那么多的事,我都還沒有謝過他……"
沒有了他,好像什么都完了。
門靜流轉(zhuǎn)轉(zhuǎn)眼珠,不想承認(rèn)自己眼里有淚,"喂,伊能真嶼,你真是太討厭了!你總是……能把一個冷血的人,搞得心臟疼!"
"謝謝你和別人不一樣。"柴嶼真的語速很慢。
"嗯?"我也對你不夠好啊。
"因?yàn)閯e人都會把這些當(dāng)成笑話聽的。"柴嶼真拿著筆在本上無意識地亂畫,"可是,剛才你有認(rèn)真地聽我講話。"
"伊能真嶼!"門靜流握住柴嶼真拿筆的手,"這個世界沒有你想象得那么陰暗。"
"這個不用你教我。"柴嶼真抽出手,說:"我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些不美好的。所以就算這世界上有真正美好的事兒,我也不會知道。"
"所以,"門靜流站了起來,"我要帶你見識見識什么這個世界上真正美好的事兒。"
說完,門靜流拉起柴嶼真走到窗前,指了指外面青黛色的天空,"看到了什么?"
"星星,月亮。"
"對,星星和月亮。"門靜流說:"可是有很多人看不見它們,所以能看見星星和月亮對你來說,就應(yīng)該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兒。"
柴嶼真苦笑了一下。
"關(guān)于美好這個詞是沒有界定的。最基本的,你還活著,這就是最美好的事兒。"
柴嶼真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其實(shí)這些我也懂得。"
"你有學(xué)上,有家回,還有我……這么優(yōu)秀的家庭教師,你說這不都是些非常美好的事兒嗎?"門靜流難得語氣溫和。
柴嶼真點(diǎn)頭。
"所以,"門靜流抱住柴嶼真,"多看看美好的事兒,然后用心去感受。"
"放開吧。"
"嗯?"
"三次了……"
"……"
陷落的古城和消失的文明,是沉睡在記憶中的美。
是誰在古羅馬龐貝的廢墟里哭泣著吟一首離的歌,是誰在深海的桎梏里用楔形文字將全世界改寫。
歲月長,思量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