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手一起振了振便散開，程陽一副玩得很開心的樣子，顧淼淼仍舊一臉不屑一顧，仿佛剛才參加的不是她。

而我呢？我說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只有一絲絲悸動，但那太弱了，稍微晃一晃就滅掉，留下一地灰，被吹起來還是一模一樣的空虛。

我們就像黑夜的孩子。不對，是我就像黑夜的孩子。我渴望能夠永遠平靜，可隱匿，毫無波動，我希望有一面可以如黑夜般強大的屏障將我死死圍住。

我、顧淼淼、程陽的三人幫，從那天起就結(jié)成了。美術(shù)課時，他開始坐到我倆旁邊，所幸那時男女生的陣營已經(jīng)開始松動，開始有固定的男生和固定的女生坐在一起。反正只要有顧淼淼在，我還能夠平靜處之，否則，我會覺得程陽帶著重重的壓迫感。

他文化課成績不好，應(yīng)該說是不想好，但在男生里倒也不算最差；也是愛惹事的人，卻不算多顯眼。但我絲毫看不出他愛畫畫，每次美術(shù)課都是白紙來白紙走，如果我和顧淼淼逼他畫，也只是草草打了輪廓。

“你倆是不是人?。　彼粗覀z的畫抱怨。

顧淼淼斜眼瞪他：“你到底為什么來這個學(xué)校??？”

“呃……”他一臉無奈，“成績不夠去別處啊?！?/p>

我和顧淼淼對了個眼神，不再說話。

到如今，藝術(shù)變成了這樣子。它的美不再是唯一的關(guān)注點，人們對它的愛不再純粹而瘋狂。家長送小孩去學(xué)琴棋書畫，為的不是他們的愛好，而是他們能夠在升學(xué)的路上有一項保身的技能，為的是讓他們有小徑可以走。更有甚者，將藝術(shù)當成插隊的工具，考前臨補，就為了擠進學(xué)校。顯然，顧淼淼這種什么都要爭第一的人是很不屑于這種人的。按理說，我也該這樣才對，但很可惜，在進入初中之后，我漸漸開始懷疑自己對于美術(shù)的愛了。

它對于我可能只是個跳板，帶我逃離之前的環(huán)境，但現(xiàn)實令我失望，我開始疑惑它究竟能帶給我什么。畢竟，狠狠砸來的石頭和一直拖著身體下沉的泥沼，我說不出哪個更好一點。

“喂，”程陽突然用手肘碰我，“你真的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