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jié)，這個時間，大院里很少有人走動。連出現(xiàn)個熟人化解尷尬的機會都沒有，兩個人就那樣站著。地上還殘留的幾片葉子在寒風的吹動下，打著滾兒擦著地面移動著，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最后，還是季舒齡先開口打了招呼。

“彭阿姨?！彼哪樕蠋е蜌馐柽h的微笑，掩蓋著她翻涌的心緒。

彭麗華到底是經(jīng)過事兒的人，哪怕心中有再多的波瀾，此刻臉上也是恢復了鎮(zhèn)定。帶上了若無其事而親切的笑容。如同毫無芥蒂的沒事人一樣，客套的寒暄：“是舒齡啊，我還以為是誰呢，你從美國回來了！”

她微笑著輕點頭。

彭麗華反應過來后，準備的一串子話，此刻，見到對方不冷不淡的表現(xiàn)。涌到嘴巴，卻再也說不出來，只能夠勉強笑著干巴巴擠了一句：“你這丫頭瘦了不少，不過人看著倒是比以前精神了！”

她依然笑著，沒有說話，眼瞼微微垂下，濃長的睫毛在下眼窩沉下小小的一片陰影，表情看起來似乎帶著一股嘲諷的味道。

彭麗華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合適，臉上卻是極力維持著笑容。只是，看著自己曾經(jīng)喜歡的晚輩，還是被兒子虧欠過的兒媳婦，心中多少有些愧疚與不自在。

沉默了一會兒，彭麗華心中轉(zhuǎn)過無數(shù)的念頭，無數(shù)緩和氣氛的話在她的喉嚨里打轉(zhuǎn)兒，幾乎出了她的嘴，可是，最終，她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小腿的肌肉因為緊繃的情緒影響下，僵硬的泛酸。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容，語氣有些僵硬的說：“外邊還有車子在等我，阿姨就先告辭了，以后再來找你好好聊聊?！?/p>

聽到此話，季舒齡抬起眼瞼，目光平靜的看向她，臉上依然掛著笑容，點了點頭，視線目送她離去。

彭麗華離去的腳步并未慌張，依然是優(yōu)雅而有規(guī)律，只是轉(zhuǎn)身時的迫不及待卻泄露了她的情緒。

大門已經(jīng)打開，季舒齡并沒有再去拿行李箱，而是選擇快步走進那扇門。

屋內(nèi)的暖氣很快就將人吹的暖烘烘。吸了吸不知道是凍紅還是哭紅的眼睛，她抬起頭看著頂上的天花板。

其實她也恨自己為什么要這么懦弱，有什么好哭的，只是面對那個人的母親，自己就哭成這樣。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