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也許被教導,自己的負面情緒是不被接受的。因此,很多人會把無法被社會接納的情緒看做是危險的。全面地體驗我們的情緒,意味著不加控制,任它們肆意蔓延。麻木和疏離,也許是在面對強烈情緒時的可行方案,但疑惑、罪疚感和恐懼更有可能會出現(xiàn)。這帶來了情緒的復雜混合,把很多人變成了復雜的人。憤怒、悲傷、性欲、驕傲,讓我們驚慌失措,忙不迭地用那些所謂“安全”的情緒來替換。金就體驗到了這點:
現(xiàn)在我正忙著對治我的一個傾向:當不愉快出現(xiàn)時,馬上就想著逃。如果在一個心情糟糕的早上醒來,馬上想到的是,我要變得快樂一些。如果我的感覺是破壞性的,比如覺得憤怒、擔心或壓抑,我馬上就想讓自己感覺好受一些。
這些天我試著以不帶判斷的好奇心,去接觸所有的情緒狀態(tài),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我不應該有這樣的感覺,我應該快樂、平和、鎮(zhèn)定、可愛。我馬上就想著改變成快樂、平和、鎮(zhèn)定、可愛的狀態(tài)。我時常會用(或是誤用)禪宗的策略來獲得想要的心境。我開始數(shù)息,跟隨呼吸,不想安住在當下,而是把它當成逃離當下的方式。啊哈!現(xiàn)在我學會了以不帶判斷的好奇心,來面對任何出現(xiàn)的情況。這個早上它非常管用,因為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頭居然在床尾。
對佛法的錯誤理解,只會加深對未加檢視的情緒的壓抑。我們也許已經開始在壓抑消極的情緒,在心里說服自己,我們是平和鎮(zhèn)定的佛教徒。也許會告訴自己,感覺到憤怒是不對的,任何時間都應該心氣平和才對。最終,我們會感覺到一份強制獲得的滿足感(當然也是虛假的)。佛陀可從未宣揚過消極地對待情緒,更沒有否認過情緒。
按照現(xiàn)代心理學的說法,否認自身的某個部分只會增強我們的陰影面,那是我們人格的一部分。我們把不想擁有的那一部分隱藏起來了。不幸的是,當它不堪重負時,它自有辦法讓自己被人發(fā)現(xiàn)。在佛教徒的圈子里,修行者們發(fā)現(xiàn),很多憤怒都已經被消滅掉了——而這幾乎是一個眾所周知的陳詞濫調。
試圖驅逐負面情緒只會增強它,內疚也是一樣。與此相反,佛陀建議我們覺察到負面情緒,并與之共處。把自己看成是一間會客廳,迎接那些客人,它們不需要我們的判斷,需要的是我們的注意力。要知道,情緒并不是我們本身,不需要與它認同,因為它最終會消逝。覺察的目的,是如其所是地看著負面情緒,了解到它們無常、易變,并非我們本身,也不是獨立的個體,而是因緣和合之物。允許情緒出現(xiàn),并不是說讓我們被它牽著鼻子跑,如果可以明白這點,恐懼就會被驅散。當不愉快的情緒出現(xiàn)時,不馬上想著逃之夭夭,這也是一種對耐心的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