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赫蘭

“刷……”風(fēng)吹拂過牧草的聲音很單調(diào)，襯得眼前的草原越發(fā)空曠寂靜。牛群三三兩兩地散布在四周，無精打采地或站或臥，只有個別沒被“傳染”的牛還在啃食著青草。天邊漸漸被晚霞的顏色渲染著，絲絲白云隨風(fēng)飄過，形狀濃淡不一，水墨躺在草地上，嘴里叼著草根兒，閉著眼仰朝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叔，赫蘭人在哪兒？援軍是不是不來了？”一個年紀(jì)跟魯維差不多，長得很秀氣的男孩實在壓不下內(nèi)心的惶惑，忍不住悄聲問。老卒子沒有回答，只如木雕石塑般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

他們大部分人都躲在大帳附近的草窩里，沒人敢睡進帳篷里去。誰都知道，赫蘭人襲營最喜歡先用火箭燒掉帳篷，然后把里面跑出來的人一個個的一箭穿心！

在其他賤卒責(zé)難甚至憤恨的眼光中，那孩子瑟縮地低下了頭，再不敢多說半個字?，F(xiàn)在，所有人的神經(jīng)都猶如壓在駝背上的稻草，甚至一個小小的疑問也會壓垮了他們，讓人發(fā)狂。

赫蘭人會被嚇退，援軍也會及時到來，這是所有人的希望。其實在某些時候，希望跟謊言沒什么差別，只不過一個用來騙別人，一個用來騙自己罷了。閉目養(yǎng)神的水墨極輕地扯了一下嘴角兒。

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赫蘭人依舊沒有出現(xiàn)，所謂的援軍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有人說過，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在前一刻，賤卒們還暗自慶幸著赫蘭人一直沒有出現(xiàn)，也許是水墨這個假書生的計策生效了；可下一刻他們又忍不住地想，或許赫蘭人的彎刀會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冰冷無情地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所有的賤卒就這樣度日如年，在恐懼和期待的冰火兩重天中苦苦煎熬著。

“阿墨，你怎么看？”老卒子忽然轉(zhuǎn)頭問了一句。水墨張開了眼，看著老卒子臉上越發(fā)深重的皺褶，低聲說：“我不知道?！辈坏壤献渥娱_口，一個賤卒滿臉火氣地低吼道：“你怎么會不知道？這不都是你出的主意？”其他賤卒也面色不善地瞪著水墨。重壓之下，人總想給自己找個出火口。

水墨卻冷笑了一下，毫不容情地說：“我只知道我出的這個主意讓赫蘭人現(xiàn)在還未出現(xiàn)，你要覺得不好，自己想辦法??！人想要長命，靠的可不是只會抱怨別人！”那賤卒被水墨噎得滿臉通紅，卻又無言以對。其他賤卒雖然對水墨不滿，但在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下，也無心找她麻煩，畢竟，確實是靠她的主意，才撐到了現(xiàn)在。

老卒子卻對這些爭執(zhí)毫不在乎，他轉(zhuǎn)頭張望了一下看起來很平靜的草原，喃喃自語般說：“我覺得赫蘭人就在附近，我有感覺……”一句話迅速讓所有人都安靜了起來，賤卒們攥緊了為數(shù)不多的武器以及木棒，惶然四顧，仿佛下一秒鐘，赫蘭人就會沖到他們面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