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dāng)時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立即去找克勞德。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正在上課,于是我飛快地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打扮,帶著這個好消息去教室找他。在通往大學(xué)校園的公車上,我計(jì)劃著和克勞德一起去南部,我們住在馬賽附近的一座小城鎮(zhèn)里,我烘焙肉桂面包和瑪?shù)铝盏案?,克勞德就在那里寫那本他?jīng)常提起的書。我的計(jì)劃中還有一個小女孩,長得和貝貝很像。我們住在一座海邊的小屋子里,那附近有杏樹,有橄欖樹,還有很多的野茴香。
“但是,當(dāng)我飛快走上教學(xué)大樓的樓梯時,像被什么東西敲擊了心臟一般,使我打了個寒戰(zhàn),即使是在這驕陽似火的夏日,我依然冷得發(fā)抖。我清楚地記起我最后一次月經(jīng)來潮的時間--是六月末的某個晚上,那時,我和達(dá)尼斯還是一對戀人。我坐在堅(jiān)硬的臺階上,感覺被太陽烤曬的石頭的熱氣正穿過我薄薄的裙子,逼迫我思考。但是,我知道那絕對是我最后一次來潮,那之后的兩個禮拜里,我和達(dá)尼斯以及克勞德都做過愛。
“那種震動又一次侵襲了我,這一次,我的喉嚨里浸滿了膽汁。在我周圍,下課的孩子們奔跑著,手中是成打的書本,口中說著法語、德語,還有西班牙語。我可以聞到空氣中有汗臭味,還有煙草味,再一次,我感覺想要嘔吐。
“我不知道我在那里坐了多久,直到一雙冰冷的手觸到我的胳膊。我抬起頭看著克勞德的臉。他戴著眼鏡--那種搞笑的無框半鏡片眼鏡,他金色的頭發(fā)暗淡無光地搭在前額。
“‘胭脂,’他柔聲呼喚我的名字,‘我是不是忘記了和你有約?’
“我搖搖頭。
“‘你看上去臉色很蒼白,’他說著,用雙手背摩挲著我的臉頰,‘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我再次搖搖頭。‘只是太熱了。’我說。
“他強(qiáng)有力的手臂扶持著我的胳膊肘,把我拖起來?!覀?nèi)ソo你弄點(diǎn)水喝,好嗎?’
“我被他領(lǐng)進(jìn)了他的辦公室。我從沒在早晨來過他的辦公室,而且我覺得,那波斯地毯在陽光下的顏色顯得有些暗淡,還發(fā)舊,那些墻壁看上去也是暗黑色的。我一口氣就喝光了他給我端來的水,又立即吐了出來。我開始止不住地嘔吐??藙诘峦兄霸谖蚁掳偷紫?。“一名秘書站在門口,一臉專業(yè)的表情。‘教授,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她問?!啊@位年輕的女孩可能中暑了,’克勞德說,‘一會兒就會沒事的?!啊悻F(xiàn)在要去上課了,’秘書提醒說,‘需要我來照顧她嗎?’“‘叫保潔來清理這里吧!’他說。“秘書猶豫了一會兒,走開了?!啊胰ジ舯冢艺f,‘我真夠傻的,沒吃早飯,就為了來見你一面?!翱藙诘鲁覝厝岬匦χ?。‘去吃點(diǎn)煎雞蛋,再喝上一大杯法式咖啡,相信我,你會立馬又活過來的?!拔叶⒅藙诘?,一臉茫然?!啊覀冋粘O挛鐑牲c(diǎn),在這里見?!贿呎碜约旱囊r衫和領(lǐng)帶,整理好書和文件夾,一邊對我說?!啊僖?。’他用法語和我道別。“我點(diǎn)頭,因?yàn)槟鞘俏耶?dāng)時唯一能做的事。這是第一次,我和克勞德見面的過程里他從頭到尾都對我說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