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又是一陣沉默，直到露露再次開口。“斯米梯是做紀錄片的，他被授權(quán)制作一部關(guān)于這個城市的圣母顯靈的紀錄片。就像是在皇后區(qū)的一個公用電話亭的玻璃上出現(xiàn)了一塊很詭異的污跡，人們說它很像是圣母瑪利亞，于是紛紛排著長隊來這座電話亭祈禱。

“我們會一起乘著地鐵去所有這些地方，有個女人在華盛頓高地制作玉米圓餅，每個人都能從這些玉米圓餅里看到一張圣母的臉?？傊褪谴祟愂虑椤Ｋ姑滋莺腿藗兞奶?，拍下他們帶著孩子的鏡頭。那些有病的或者殘疾的孩子，他們會不停地用身子摩擦電話亭的玻璃，或者將玉米圓餅死死按在自己的臉頰上。

“這就是我們的生活，既瘋狂又美妙的生活。八年了，我們依然會徹夜長談。斯米梯想要一個孩子，他開始說服我。你知道的，他想要創(chuàng)造另一個生命，斯米梯、露露以及孩子。他喜歡那種非常普通的名字，比如簡，但我喜歡那種有夢幻感的名字，比如艾麗絲，希臘神話中的彩虹女神。

“我一個人待在公寓的時候，就開始想象這些，一個小嬰兒在地板上爬，一個小寶寶在床上。剛開始我只是想象，還看不到，但漸漸地，這些畫面在我的腦海里開始變得鮮活起來。我們結(jié)婚八年了，我們應該有個孩子了，而且我們的孩子將會是世上獨一無二的。

“那天早晨，我離開公寓，毫無理由地往右拐，而不是往左走。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停用避孕藥兩個月了，或許我正在考慮這事。但是，在記憶中，我沒有考慮過任何事情。我只是跨出家門，朝右拐。

“那時天還沒大亮，二月份，外面很冷。幾天前，這里才剛下過一場暴風雪。你知道大雪過后沒幾天的城市是個什么模樣，那些未化的積雪已經(jīng)又臟又黑，路上的冰都是大塊大塊的。我慢慢地往東走，我記得我當時還希望自己戴頂帽子出來，天實在是太冷了。

“我一路走到A大街，那里一個人都沒有，天還太冷太暗了。走了幾步，一個醉漢直沖進我懷里。他搖搖晃晃地抬起頭，脫掉戴在頭上的那頂滑稽的短帽，向我道歉，然后繼續(xù)一路晃晃悠悠地往下走。上帝??！我當時想，我愛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