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六年春天雨水特別多,柳如是收獲了她的愛情。和這個年齡的多數(shù)女生相似,她喜歡的,是青衫磊落的花紅少年,往來過客中,最符合這一標(biāo)準(zhǔn)的莫過于和她同齡的公子宋轅文。宋公子體健貌端家世好,才氣也有幾分,否則大他十歲的陳子龍?jiān)趺纯赡軒?,還對他的詩文推崇備至?
最難得的,是宋公子那年少者特有的熱情,比如說某日早晨他應(yīng)約而來,卻趕上佳人慵起,只令侍兒傳語:宋郎切勿登舟,郎君真要是有意,請?zhí)剿锏任摇?/p>
這分明是半帶撒嬌半帶打趣的話,偏這宋郎是個實(shí)心眼,大冬天的,人家一點(diǎn)也不懼,撲通一聲就跳了下去,讓柳姑娘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又是感動,忙讓船家救起,扶到床上,用自己的身體為他取暖。
這一幕,與瓊瑤小說里的情節(jié)有一拼,很年輕的時候,看那里面的癡男怨女表達(dá)愛情,眉來眼去詩詞傳情是小菜一碟,有錢人動輒整上一屋子的玫瑰,沒錢的只好施展苦肉計(jì),在巷口等個幾天幾夜完全不成問題,到了九十年代更是與時俱進(jìn),升級為刺字文身,我看得那叫一個羨慕啊,想這樣的好事怎么就與我無關(guān)呢?我到哪兒去拐這么一個愛情傻瓜豐富我的人生?
多少年后的今天,回想起那份眼熱只覺得齒冷,雖然到了也沒能出任言情劇的女主角,但我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旁觀了很久之后,熱眼變成冷眼,發(fā)現(xiàn)隆重的開頭大多拖一個無趣的尾巴,原因在于,那人如此賣力,并非對手值得賣力,大多因?yàn)樽陨淼亩嘌|(zhì)——我在百度上特地為不那么八卦的同志搜索了一下,多血質(zhì)人群的性格特點(diǎn)是:活潑好動,反應(yīng)靈敏,樂于交往,注意力易轉(zhuǎn)移,興趣和情緒多變,缺乏持久力,具有外傾性。換句話說,就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好的,是那種血脈賁張的刺激。
盡管這類人最擅長扮演情種,但實(shí)則與愛情無關(guān),我總相信,愛情是那樣一種緘默、羞澀而笨拙的東西,不可能被演繹得如此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