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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羅隔三差五去一次丹鳳那里,穆魚看在眼里。他覺得自己是花街上最閑的人。九果出了問題,他看得出來,鏡子和刀對話常常接不上頭。九果心不在焉,經常握著刀半天不動,根本不管他躲到了什么地方。九果去花街也不再需要跟著他的鏡子,而是跟著老羅,當老羅消失在丹鳳的門樓前,九果就在花街盡頭出現(xiàn)了。他謹慎地走在青石板路上,顧不上用刀來回答樓上的鏡子。但他每次都走不到丹鳳的門前就回來了,回來往往是一路狂奔,有時候一邊跑一邊用刀子劃墻,有青苔的地方沖破青苔,沒青苔的地方在石頭上擦出火花。回到船上,在母親對面坐下,一直坐到老羅輕飄飄地從花街上回來。老羅打老婆時他依然坐著,不再躲到一邊,有一回甚至突然在老羅面前站了起來,盡管剛及脖子,老羅還是愣了一下,然后是對老婆更猛烈的拳頭和耳光。九果就那么站著不動,直到老羅打累了停下來。
那天午飯后穆魚聽收音機,好聽的歌把他迷糊過去,竟一覺睡到下午三點。他起來就往樓頂跑,果然看見九果在他們家樓下轉來轉去,殺魚刀漫無目的地泛著光。他把光圈送到九果腳前,九果抬起了頭。
“看見他了?”九果問他。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九果說話,還以為他是啞巴呢。他搖搖頭,他知道“他”是誰。
“去,那,那家了嗎?”九果又問。
他又搖搖頭。
“沒去?”
他還是搖搖頭。
九果被弄糊涂了,有點著急:“你啞巴?。空f話呀!”
他不動了。
“那你下來,下來啊。”九果向他招手,“我有事問你?!?/p>
他還是不動。
“你瘸了是不是!”九果生氣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