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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顯得陳舊,但是干凈樸素,不像很久不住人的樣子。一張老式雕花木床,一張紅漆剝落的寫字臺,寫字臺上甚至還有一座銅制燭臺,插著半截紅蠟燭。一把和寫字臺配套的舊椅子。墻上是很多年前流行的簡單的年畫,粉紅的胖娃娃早已被時光涮得蒼白。只有頭頂?shù)娜展鉄舳嗌儆悬c現(xiàn)代氣息,也是昏黃的,在天花板上映出一環(huán)一環(huán)黃中泛紅的光圈。這幾年我去了很多省份和地區(qū)的小地方,即使在十分落后的鄉(xiāng)下,也很難再見到這么古樸陳舊的旅店擺設(shè)了。
外邊下起了雨,透過玻璃只能看到漆黑的一片大雨。我倚著被子躺到床上,兩腳垂在床下。有點累,每到一處停下來我都感到累。這兩年才有的感覺,過了三十五歲就不一樣了,身體動不動給你一點顏色看看,提醒你已經(jīng)不再是可以無限輕狂的少年了,而坐車又的確是件勞神又勞力的事。響起了敲門聲,是老板娘,拎著一桶熱水和一個盆子,讓我燙一下腳,洗洗再睡。
“趕長路燙個腳睡得才穩(wěn)?!彼f,幫我把床鋪理好,“喜歡這房間嗎?”
“很不錯?!蔽艺f,“看起來似曾相識。”
我對這個房間充滿好感,有那么一會兒我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然后想起來,多年前祖母的房間大約就是這種模樣。
“八年前養(yǎng)蜂場旅館最好的房間就是這樣,我把它原封不動地從舊屋里移到了這里?!?/p>
“老板娘真是個有心人?!?/p>
老板娘笑笑,說:“你來過左山嗎?”
“記不清了。好像來過,又好像沒來過。這些年跑的地方太多了,混在一塊兒連我自己都搞不清哪兒對哪兒了?!?/p>
老板娘不再問,說有事就到樓下找他們,臨走前幫我點上了蚊香。我簡單洗了洗,重點燙了一下腳,然后從背包里抽出一本書就上了床。因為下雨和靠近山石,房間里溫度不是很高,我躺在被窩里散漫地翻著手里的書。然后就稀里糊涂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