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奇,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沒法告訴你!”戈奇站了起來,在察木力斯的公寓里來回踱步,接著在窗邊站定,向窗外的廣場望去。
一條用淺色綠巖砌成的長廊圍繞著廣場,人們或走動,或在拱廊和雨棚下閑坐。噴泉涌流,鳥兒穿梭。在廣場中央的舞臺棚頂上,一只跟人差不多高的黑色齊澤爾正四肢舒展地躺在那兒,一條腿伸出了天頂邊緣。它的身體、尾巴和耳朵隨著睡夢時不時地顫抖一下,身上的環(huán)環(huán)扣扣和耳飾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正當(dāng)戈奇看著它的時候,它懶洋洋地?fù)P起細(xì)長的鼻子,繞過頭部撓了撓脖子后面靠近終端項圈的地方。然后它那黑色長鼻子像是精疲力竭似的向后倒去,來回晃蕩了好一陣兒。笑聲穿過溫暖的空氣,從臨近的幾張桌邊傳了過來。遠(yuǎn)處的山巒上漂浮著一架紅色的飛艇,好像藍(lán)天上的一抹血跡。
戈奇轉(zhuǎn)回身來。廣場上乃至整個村莊里,都洋溢著某種讓他反感和憤怒的東西。耶雅也許是對的。這一切都那么穩(wěn)妥,那么矯情,那么平凡。他們就像活在行星上似的。戈奇向察木力斯走去,它正浮在長條型的魚缸邊,光暈里染上了幾分沮喪的灰白色。這只老嗡嗡機(jī)惱火地抖動了一下,拿起一個裝著魚食的小盒。水缸的蓋子升了起來,察木力斯往水面上撒了一小把飼料,閃閃發(fā)光的鏡魚從水底迅速地游了上來,魚嘴一張一合地吞食著。
“戈奇,”察木力斯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如果你不告訴我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幫你呢?”
“只要告訴我就可以了——你有沒有別的門路知道星際事務(wù)部到底想找我談什么?我還能跟他們再聯(lián)絡(luò)上嗎,在別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或者……”他搖了搖頭,雙手撫額,“不,我想大概是瞞不過去的,不過那不重要……”他停在墻邊,凝視著幾幅畫之間暖色的砂巖。這間公寓的裝潢風(fēng)格十分復(fù)古,砂巖之間漆黑的縫隙里還嵌著小粒的白色珍珠。他盯著那一列珠子,努力地思索著自己還有什么要問的,還有什么可做的。
“我能聯(lián)系上我認(rèn)識的那兩艘船,”察木力斯說,“我最開始聯(lián)系的那兩艘,我去問問,它們也許知道星際事務(wù)部想要干什么?!彼粗y色的小魚安靜地吃著魚食,“如果你想的話,我現(xiàn)在就問吧?!?/p>
“嗯,拜托你了?!备昶姘岩暰€從人造砂巖和精致的珍珠上轉(zhuǎn)回來。他的鞋子在鋪了瓷磚的地面上踩出響亮的聲音。他又朝灑滿陽光的廣場望去。那只齊澤爾仍然沉睡著。他看到它的下頜一動一動的,不禁有點兒好奇這只生物會說些什么奇怪的夢話。
“得等幾個小時才能有回音?!辈炷玖λ拐f。魚缸的蓋子合上了,嗡嗡機(jī)將飼料盒放進(jìn)了魚缸邊上一張小巧桌子的抽屜里。“兩艘船都離這兒很遠(yuǎn)。”察木力斯用銀色的光暈輕輕叩擊著魚缸壁,鏡魚紛紛游過來一探究竟?!暗@是為什么?”嗡嗡機(jī)看著他,問道,“出什么事了?你惹上了……你能惹上什么麻煩呢?戈奇,告訴我吧。我愿意幫你?!?/p>
它飛到這個高個子男人的身邊,他正站在那兒俯視著廣場,交叉握著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相互磨蹭著。這只嗡嗡機(jī)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么焦慮。
“沒什么?!备昶娼^望地?fù)u了搖頭,看都沒有看它一眼,“沒什么大事,也沒什么麻煩。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些東西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