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隨著時間越來越晚,小雨變成瓢潑大雨。
泰邏把他的雨衣給了笨笨,Joe看了我一眼,把自己的雨衣脫下來給我。
我原本是想拒絕的,可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我敏感的自尊心沒有發(fā)作,像所有柔和的姑娘一樣,我默默地承接了他的好意。
那是我們這個小聯(lián)盟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回到旅社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我洗完澡換上那條寶藍色的長裙,穿著白襯衣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抽煙。
泰邏坐在我對面跟一個小孩子打鬧,我心里涌起難言的酸澀,為了明天的分離。
Joe站在街邊給我們拍了張照片,因為光線不足,那張照片照糊了,只能大概地看出我當時在笑,泰邏和那個小孩子玩得很瘋。
從參數(shù)上來講,那大概只能算是一張廢片,但對于我們的人生來說,它卻有著特殊的意義。影像是脫離文字獨立存在的印記,當時我和泰邏看著那張照片都默然良久。
我們心里都很清楚,即使將來故地重游,我們的人生中也不會再有這樣一個夜晚。
那天晚上我們都睡得很晚,白龍江的江水就在屋后奔騰,我似乎一直沒有說起,郎木寺地處于甘肅和四川的交界,白龍江的上游屬于甘肅,下游流向四川。
離開郎木寺的那天中午,Joe和泰邏送我們去坐車,臨上車之前我終于開口說:“來,抱一下吧?!?/p>
那是非常干凈的擁抱,不帶任何曖昧的色彩,一路上一直針鋒相對的我和Joe,終于沒有再發(fā)生任何口角,我甚至忘了從認識第一天開始,他對我所有尖刻的挖苦。
在他寬厚溫暖的懷抱里,想起人生無常,想起不知再見是何時,我的眼淚便不能抑制地流了下來。
至此,我的右臉完全康復,沒有留下任何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