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比歇夫之所以偉大,是因為他敢于直面這個事實。由于有這面鏡子照著,他能時時反省,就不會去干那些不必要的事情。就像德魯克曾經(jīng)講到的,有些人行動不便,活動空間非常小,反而做了很多事情。大多數(shù)人行動方便,滿世界跑,但一年下來干成的事情實際上非常少。
我曾經(jīng)要求公司的員工寫工作日志,有一次我把一位員工的工作日志給他自己看,他感到非常震驚。因為他發(fā)現(xiàn),他一天8個小時所干的事情,可能用半個小時就能干完。我就問他,其余7個半小時他在干什么。他說自己一直很忙,但就是忘記干了什么。我跟他說,如果忘記干了什么,顯然事情并沒有產(chǎn)生效果,而且可能并不重要,否則怎么會忘記呢。他后來恍然大悟,說原來每個人每天花在無效果事情上的時間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
正因為如此,德魯克發(fā)現(xiàn)了“效率”和“效果”這兩個概念的差別。坐飛機只要兩個半小時就能從北京到廣州,這是效率。但是,很多人沒有想過到了廣州的效果是什么。我們現(xiàn)代人用工具解決的多半只是效率問題,而不是效果問題。
據(jù)說德魯克曾經(jīng)暗戀女孩多麗絲,后來他去了倫敦,跟女孩失去了聯(lián)系。直到有一天,他在倫敦的地鐵里邂逅了女孩,當時兩人都欣喜若狂。他們都乘著扶梯,德魯克下了上行的扶梯,趕緊去下行的扶梯,而多麗絲下了下行的扶梯,趕緊去上行的扶梯。結果他們再一次擦身而過。
由于兩個人都沉浸在相逢的狂喜之中,他們又重復了一次剛才的情景。德魯克這時意識到,必須有一個人停下來,兩個人才能真正見面,所以他就停下來等多麗絲過來,他們才終于擁抱在一起。這就是效率和效果的差別。電梯有效率,但無論它運行多快,只能解決從上到下或從下到上的問題,而不能保證有效果,不能保證兩個人能夠擁抱在一起。
每天我們都忙忙碌碌的,顯得很有效率似的,抄起電話就說話,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打字,但一天過去了,認真總結一下,好像又白忙了一天。用米蘭?昆德拉的話來說,現(xiàn)代社會是一個被速度之魔所裹挾的社會,所有的東西都只為讓人們提高速度,但是大家沒有停下來想一想到底要到哪兒去、到底要做什么。所以,我們就會為速度而速度,為效率而效率,最后干了很多無關緊要的事情,真正應該干的事情反而沒有干。這就是很多人碌碌無為的原因。在現(xiàn)實工作中,有人總說自己很忙、很用心,見了客戶、打了電話,但我們要看最終的效果是什么。
德魯克說的“效果”跟他后來提出的“目標管理”實際上是一回事,有效率、沒效果的事情往往都是沒有目標的行為。結果就是有的人看上去很忙,像迷宮里的老鼠一樣竄來竄去,但又說不清楚到底在忙什么。在公司里大家都很忙,但是按照關鍵業(yè)績指標“KPI”來衡量,有的人實際上做的事情非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