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臺莫不是怕日夷出爾反爾?”
“是的。日夷擬的那征討策,為的什么不是顯而易見嗎?它嘴上應允我朝代為戡亂,其實那心里——”李鴻章說著冷哼了聲,轉(zhuǎn)身踱著碎步沉吟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可不防的。經(jīng)方可有消息過來?”盛宣懷抬手拍拍剃得簇青的額頭,忙不迭道:“有有,卑職該死,竟差點給忘了。據(jù)經(jīng)方電,日夷近來甚是平靜,不似有什么大的動作?!?/p>
“越是這般讓人揣摩不透就越是可怕。立馬與他去電,不惜一切代價,務必探清日夷的虛實。”
“嗻。”盛宣懷答應一聲欲出屋,只猶豫下卻又止住,望著李鴻章嘴唇翕動著道,“大人,卑職意思,莫管日后怎樣,眼下還是早作準備的好,免得真到那時候應對不及,大人您看呢?”“好,就這么著。只風聲小著些,莫搞得沸沸揚揚唯恐別人不曉得似的。”李鴻章頓了下,似乎還想言語,只門外傳來長隨聲音:“老爺,姑爺回來了?!?/p>
“不是說了嗎?什么人也不見!”
“是姑爺?!?/p>
“幼樵!”李鴻章臉上掠過一絲喜色,吩咐道,“快喚進來。對了,順便沏壺龍井進來?!逼?,門外傳來“橐橐”腳步聲音,不及張佩綸開口,李鴻章已開口道,“幼樵嗎?快快進來?!?/p>
張佩綸答應一聲進屋,打千兒請安:“幼樵見過岳父大人?!薄傲T了罷了?!崩铠櫿滦Φ溃翱熳?。杏蓀,你也坐著?!?/p>
“大人,卑職這還有事——”
“那好那好,你先辦事去,回頭讓廚子好生做桌宴席,與幼樵接風洗塵?!必W哉f著,長隨提壺進來,李鴻章欲起身時,張佩綸忙不迭上前接了,斟杯茶遞上前:“岳父請。”“嗯?!贝龔埮寰]坐了繡花杌子,李鴻章方嘆口氣接著道,“你這回來得正好。朝亂一事,想必你也聽說了吧?”
“幼樵沿途有所耳聞,只詳細情形也不清楚的?!睆埮寰]啜口茶咽下,回道。李鴻章起身背手,邊踱著碎步邊將朝亂事宜一一道與張佩綸,而后問道:“依你意思,我這該當如何是好呢?”張佩綸攢眉蹙額良晌,沉吟著開了口:“日夷狡詐,其雖云別無‘他意’,只我倘若出兵,怕它亦會有所動作。日夷這么多年發(fā)展,較之我朝已然勝出許多,以弱敵強無異于以卵擊石,到時只怕——幼樵意思,眼下唯有靜觀其變再謀良策方為明智之舉?!?